商家販售的“一元小彩票”。受訪者供圖
“我看到那輛車的門沒關緊，就從車裏拿了一些零錢。”5月23日，涉嫌盜竊罪的未成年人小偉（化名）向檢察干警供述了犯罪經過。小偉在小學畢業後輟學，四處遊蕩。今年年初，他採用拉車門方式先後盜竊5次，獲利最少的一次僅10元。當被問及拿了錢幹什麼，小偉説：“到學校旁的小店裏買吃的喝的，還買了幾張小彩票玩玩。”
什麼是“小彩票”？詳細詢問小偉後，該院第三檢察部主任奚曉雯和幹警們展開調查。他們發現一些校園周邊多家文具店、書吧、小賣部存在售賣“小彩票”現象。這些小彩票每張售價1元，外形為圖案各異的小卡片，沒有標準生產商和印製工廠，類似“刮刮樂”具有博彩性質，揭開一層後會有“一個號碼”或者“謝謝惠顧”的字樣，購買者根據號碼兑換相應獎勵，一般分為“現金獎勵型”和“玩具獎勵型”，只能即買即開，不能從店裏帶走。
近期，江蘇省無錫市惠山區人民檢察院在辦理多起未成年人盜竊、聚眾鬥毆等刑事案件中，發現部分涉案未成年人沉迷購買“一元小彩票”，個別甚至走上違法犯罪道路。6月2日，該院制發檢察建議督促行政機關開展專項整改，還未成年人以清朗空間。
奚曉雯瞭解到，這些“一元小彩票”銷售火爆，每到放學時前來購買的學生絡繹不絕。
在該院開發的“惠佑未來隨手拍”小程序上，一些學生家長反映許多未成年人沉迷於此，由於中獎概率較低，往往要花費數十元才能獲得一份獎品，有未成年人為了獲取心儀的獎品不惜花費數百上千元。如小偉等人則為了滿足一時獵奇心理，甚至走上犯罪道路。
調查中，學校老師認為商家銷售“一元小彩票”的做法對孩子身心健康產生不良影響，會過早形成投機心理。
兑換獎品是“一元小彩票”帶來的另一個問題。
“一元小彩票一般可以兑換為彈力球、龍珠、陀螺。”犯罪嫌疑人小偉説，“都是學生比較喜歡的玩具。”
拿彈力球來説，學生花一元抽取一張小彩票，撕開後卡片中的號碼對應彈力球的大小，號碼越小，對應的彈力球就越大，而這些獎品皆為沒有明確生產日期、沒有產品合格保證書、沒有明確生產廠家的劣質“三無產品”，對未成年人身體健康有害。
調查發現，除了彈力球等價值低廉的獎品，獎品中不乏含有低俗、暴力、軟色情等文字或圖片內容的兒童玩具，以及紅外線筆、仿真刀具甚至電擊棍等“玩具”。這些危險的“玩具”往往被設置為“特等獎”，在商家有意識的控制下，學生偶爾買一兩次根本“抽”不到，進一步刺激了“博彩”心理。
檢察干警從行政機關查獲的“獎品”中隨機拿起一根電擊棍。這根電棍類電擊玩具產生的瞬間電壓超過120伏，遠超國家規定的人體安全電壓，對心臟病等患者可能產生致命影響。惠山區市場監管局相關負責人認為，這些“獎品”對孩子極易形成不良誘導，對校園安全具有潛在威脅，風險不容小覷。
“一元小彩票”存在如此多的風險隱患，為防止其在校園周邊進一步滋生蔓延，無錫市惠山區人民檢察院根據調查情況向相關部門制發公益訴訟訴前檢察建議。
根據2021年6月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新增關於學校、幼兒園周邊不得設置彩票銷售網點，禁止向未成年人銷售彩票或者兑付彩票獎金等內容，以及《彩票管理條例》第41條違規向未成年人銷售彩票應當被處以行政罰款、沒收違法所得等條款，該院向相關部門發出檢察建議，督促行政機關堅決取締校園周邊私彩銷售點，同時對向未成年人無底線營銷劣質、軟色情產品及仿真刀具、電擊玩具等問題開展專項監督。
“一元小彩票一般都是商家自制非法私彩，監管難度更大。”奚曉雯説。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及《彩票管理條例》的規定較為原則性概括性，對“彩票”沒有進行細化，行政處罰依據不明確，處罰力度也不夠強。對此，檢察機關建議迅速推進立法，細化法律法規的規定，凝聚公安、教育、市場監管等部門合力，共同開展校園周邊售賣“一元小彩票”專項整治。
紀錦程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超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