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的話:“去年以來,美國不斷炒作湄公河水資源問題,故意製造熱點,挑撥地區國家關係,破壞瀾湄合作氣氛,這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這是9月8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回答相關問題時的明確表態。眾所周知的是,東盟國家不願意和美國建立對華包圍圈,但美國並不甘心,從國務卿蓬佩奧到美駐柬埔寨等國大使,從非政府組織到智庫,從美國媒體再到拉上“五眼聯盟”國家的媒體,可以説,美國為把湄公河打造成打壓中國的“新戰場”,不僅打起“組合拳”,還在今年接連發起“春季攻勢”和“夏秋攻勢”。為此,《環球時報》記者請業內專家揭批美國的圖謀,講述湄公河流域的真實情況。
瀾滄江和湄公河一水二名,該河上游發源於中國青藏高原,在中國境內稱為瀾滄江,經雲南出境後被稱為湄公河,依次流經緬甸、老撾、泰國、柬埔寨、越南,全長4880公里,流域面積79.5萬平方公里,流域內生活着3.26億民眾。由於“一水系六國”,湄公河成了美國眼中的“兵家必爭之地”,以及藉機打壓中國、擴大其在東南亞地緣政治經濟影響力的“新戰場”。
春季攻勢:“地球之眼”的不實報告
早在20世紀50年代起,美國就介入湄公河地區事務——以由泰、老、柬、越組建的“湄公河下游調查協調委員會”的“贊助者”身份涉足該地區水事務。20世紀60年代,美國進一步加大對該委員會的資助力度。受越南戰爭等因素影響,美國一度曾減少對湄公河水資源議題的關注。到了20世紀90年代,隨着中國與湄公河國家建立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以及中國在瀾滄江進行水利水電開發,美國又開始重視湄公河水資源議題。2009年,美國奧巴馬政府在“重返東南亞”的大背景下高調“重返湄公河”,並於同年與老、泰、柬、越建立“湄公河下游倡議”,2012年美國又將緬甸正式納入。美國在塑造“湄公河水規則”的同時,極力散佈“中國水壩威脅論”“湄公河漁業農業威脅論”等論調。
中國與湄公河國家2016年3月正式啓動瀾滄江—湄公河合作機制後,美國又開始針對性地調整“湄公河手牌”。除了將水資源列在新調整後的“湄公河下游倡議”中的第一序位、繼續炒作“中國水壩威脅論”“中國環境破壞論”外,還不斷藉機挑事:2018年7月,由韓國公司承建的一座老撾水壩發生嚴重潰壩,美國卻將矛頭指向中國,轉移輿論視線;2019年7月,自然因素導致泰國嚴重乾旱,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卻將其歸咎於中國在湄公河上游修大壩。此外,美國還炒作“湄公河是下一個南海問題”。
特朗普政府對湄公河水資源的實質性投入不及奧巴馬政府,因此,就越發明顯地發動低成本的對華“湄公河水輿論戰”。今年4月中旬,受美國“湄公河下游倡議”資助,由水資源監測機構“地球之眼”發佈的《在自然條件下(無壩暢流)湄公河上游水流量監測》報告被看成是拉開對華“春季攻勢”的序幕。該報告認為中國在湄公河上游建造大壩後影響了水位高度與自然流量,並不顧事實地指責“中國在2019年控制水量,導致下游國家的水位創歷史新低”。據公開材料顯示,“地球之眼”是家小機構,其創始人、“獨立研究員”貝斯特曾任美國政府科學家和私營部門顧問。
4月22日,蓬佩奧在東盟外長視頻會議上藉此抨擊中國,稱“地球之眼”的報告結果令人擔憂,並責難“中國上游的大壩運行已單方面改變了湄公河的流量,對流域沿岸數千萬人的生計造成災難性影響”。美國一些智庫、非政府組織和媒體也紛紛加入對華“水輿論戰”。如史汀生中心的報告稱,“三十年來,中國一直在湄公河上游流域修建水壩,令下游國家擔心中國有一天可能會關閉水龍頭”。非政府組織“國際河流組織”指責“中國在新建水壩時導致出現水流波動,並使得在非季節性乾旱中的水位抬升,破壞了湄公河自然系統並影響了靠此生計的人們”。美國水資源研究組織“藍環”也發佈了相關信息。“地球之眼”的報告發布後,《紐約時報》刊文稱“中國限制湄公河上游流量,引發下游多國乾旱”,《外交政策》刊文稱“一場災難在湄公河匯聚”……相關報道污衊中國截流水源,並聲稱在中國大壩建設和新冠疫情的雙重影響下,湄公河流域將面臨糧食安全危機,藉機給湄公河國家民眾製造恐慌情緒。
夏秋攻勢:國務卿“赤膊上陣”挑是非
“美方所謂報告應該指的是非政府組織‘地球之眼’出台的報告。該報告指責中國在上游截留了2800億立方米的水量。事實上,中國上游水庫的最大庫容只有420億立方米。這種明顯違背事實的報告沒有任何科學價值,已被諸多國際水利專家認定存在重大缺陷……”正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所説,美國發動的這場“春季攻勢”就是虛張聲勢。在筆者看來,發表於網絡的“地球之眼”報告不是經過嚴格同行評議的學術成果,且調查方式也不嚴謹,更多停留在“文本”研究的操作層面,缺乏實地考察。澳大利亞“湄公河環境資源與能源系統夥伴關係”的研究報告也認為,“‘地球之眼’的研究尚無定論,其結論超出了證據所表明的範圍”。湄公河國家的相關學者表示,僅使用水位數據無法全面反映瀾滄江的流量、水庫儲存和釋放的水量,且月度水位數據過於粗糙等。
心有不甘的美國從7月開始又發動“夏秋兩季水輿論攻勢”,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蓬佩奧和助理國務卿史達偉、美國駐柬埔寨大使帕特里克·墨菲等官員在各種場合不斷渲染“中國要控制湄公河”。7月14日,史達偉在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指責中國“利用其大型水壩阻擋東南亞下游鄰國的水源,造成湄公河有史以來最嚴重乾旱”。 9月,史達偉再次妄言“中國操縱湄公河以獲取自身利益,給下游國家帶來巨大損失”。9月11日,蓬佩奧又污衊中國“在湄公河地區慫恿武器和毒品販運,單方面操縱上游水壩,加劇了歷史性的乾旱”。
針對中國於7月發佈的《瀾滄江—湄公河流域乾旱特徵及水庫調控對徑流的影響》,一些美國智庫和非政府組織又紛紛出擊,企圖把湄公河塑造為“中美新戰場”。在夏秋兩季水輿論攻勢中,美國、英國、加拿大等“五眼聯盟”國家的媒體還不斷造勢,有的説:“美國與中國的下一個戰場:湄公河上的中國大壩?”還有的直言:“水戰爭:湄公河成為美中競爭中又一條戰線。”貝斯特等人還在《曼谷郵報》刊文鼓動相關國家“為湄公河靈魂而鬥爭”。
從中國與湄公河委員會發布的有關此次旱情的研究報告來看,美國在“水輿論戰”中對中國的描述與現實嚴重不符。湄公河委員會8月發佈的《2020年1月至7月湄公河下游流域的水文狀況》研究報告認為,中國瀾滄江梯級水庫具有“雨季蓄洪、旱期放水”功能,有助於維持湄公河的流量穩定。此外,自2019年5月以來,瀾滄江—湄公河流域大部分區域出現持續乾旱少雨現象,“非正常季風和極端厄爾尼諾現象是造成這次旱情的主要原因”。
“救世主”的“河海戰略”
筆者從2009年起研究湄公河相關議題,併到泰、柬等國進行田野調查。總的來説,相關國家的政府官員、企業和研究機構人士以及民眾基本上都認可“同飲一江水,命運緊相連”。不可否認,相比美國發起的“組合拳”攻勢,中國先前對於水議題處理上較為低調,因此,美國散佈的錯誤信息多少也會產生影響。
2017年3月,筆者受邀參加由瑞典斯德哥爾摩環境研究所主辦的“湄公河可持續發展研究網絡年度會議”,當時有一小部分來自下游國家的專家擔心中方“故意”不發佈有利於自己的水資源管理方案和項目清單。這些人所擔心的“中國水資源利己論”正是來自美國長期的不實宣傳。筆者跟他們耐心解釋和討論瀾湄合作機制的具體內容與未來規劃後,往往能化解誤會。
美國的一些高校也很關注湄公河議題。筆者曾受邀參與由美國西華盛頓大學、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柬埔寨金邊皇家大學合辦的“湄公河下游地區的環境變遷、農業可持續發展與經濟發展”國際會議。2016年,筆者在美國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東南亞研究中心作《水外交:中國與湄公河國家跨界水資源合作》講座時,也就一些域內外國家與會者對中方的種種質疑做出回應。
在筆者看來,美國來勢洶洶,想通過發酵“河海戰略”“湄公河是下一個南海問題”等議題,將湄公河與南海問題相提並論,並將“水輿論戰”從早期的經濟與生態領域擴充至地緣戰略層面。美國早年打造的“湄公河下游倡議”影響力日益減弱,因此,美國一方面想以“救世主形象”拉攏湄公河流域國家,另一方面想借湄公河議題“國際化”給中國西南周邊製造“戰略潰口”。美國將湄公河打造為“中美對抗新戰場”不符合中國與湄公河國家的共同利益,也無助於水資源問題的解決。因此,從政府合作層面未來更要將水資源合作列為瀾湄合作機制的重中之重,不斷將六國水資源合作推向新高度。對學界、媒體而言,要化解美國輿論攻勢,讓國際社會尤其是湄公河國家瞭解真實情況。(作者張勵是復旦大學一帶一路及全球治理研究院助理研究員,上海高校智庫復旦大學宗教與中國國家安全研究中心研究員)
欄目主編:秦紅 文字編輯:宋慧 題圖來源:新華社 圖片編輯:朱瓅
來源:作者: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