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眾的一般印象中,兵團的作用應當是手持鋼槍鎮守家園,終日進行嚴苛的軍事訓練,只待國家一聲號召便奔赴前線。可是在新疆,有這樣一支多達三百萬人的軍隊,他們似乎每天都“不務正業”,不是扛着鏟子鐮刀做農活,就是下工廠養殖雞鴨牛羊。
同樣令人頗為意外的是,正是這樣一個“吊兒郎當”的軍團,他們用勤勞的雙手和汗水建造起新疆地區14個兵團城市,成為國家建設中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
和平解放的曙光
這一切要追溯到1949年新疆和平解放那一年。戰爭開始前,蔣先生一封加急電報送到了新疆,要求新疆給他撥兵,語氣盛凌不容拒絕。
陶峙嶽思考了半宿,他知道,自己的這一支軍隊,對於蔣先生來説很重要。但自己不想成為阻礙全國和平解放的障礙,經過一番商討,他下定了決心,絞盡腦汁使出無數辦法搪塞一切藉口,終於避免了駐疆部隊入關參加戰爭。
儘管身居後方,但在那些硝煙瀰漫的日子裏,陶峙嶽仍十分關心前線戰事,他的心境頗為微妙,聽聞不利軍情時居然頗為欣慰。同年9月,局勢已不容等待,一封來自新疆的電報向我軍、向國民政府、向全國人民發出,包爾漢和陶峙嶽將率領新疆全省軍政人員起義,新疆和平解放!
他們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新疆的發展需要和平穩定的環境,為了日薄西山的帝國幻夢而生生葬送全疆未來,這無異於困獸之鬥,毫無意義。但和平的道路任重道遠,解放軍派出以打仗兇狠聞名的王震來接替陶峙嶽的工作,但新疆更重要的問題不在於軍事鎮壓,而是生產建設。
陶峙嶽在任上時也曾遇到這樣的問題,這次,他想看看王震會怎麼處理。也是這次的機會,再次讓陶峙嶽對解放軍刮目相看。
同樣的問題,不同的解答
在深思熟慮之下,王震提出了驚人的建議。他預判到了新疆未來一段時間內不會有大動亂,便決定讓改編後的二十二師暫時收斂鋒芒,不再枕戈待旦磨槍待陣,而是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生產建設之中,即實行軍墾政策。
新政策實行的第一年,新疆就基本上實現了糧食自給、甚至是食油蔬菜也都能全部自給。四年後,為擴大優勢,農業建設軍誕生。五年後,新疆軍區生產建設兵團建立,兵團下轄14個師(市),建造起14個兵團城市。
這一年,對於新疆軍史來説註定是足以載入史冊的一天,從此新疆不再是民養軍軍欺民的時代,一支“不務正業”終日墾邊務農的軍隊誕生,它不僅擔負起保衞邊境的職責,更對新疆人民的生計負責。
點初步成功,新疆的建設者們更加激情燃燒,主動向全國青年發出邀請信,大批心懷壯志的優秀青壯年、知識分子和科技人員都紛紛加入兵團行列,為新疆建設、祖國建設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1965年以後,像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這樣軍墾結合的辦法,得到了黨中央的高度認可,並決定向內蒙、雲南等15個地區推廣,都取得了良好反響,在建國初期的城市建設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唯一保留的特殊“獨苗”
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中,如今已有14座“兵團城市”,生活在在兵團城市中的總人口數已有300萬,分別分佈在阿拉爾市、鐵門關市、圖木舒克市等地。目前,軍團的轄區面積僅約為全新疆的4%,但卻創造了遠超4%的經濟、社會收益。
官方數據顯示,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每年各項產業增長都在6%以上,“三大基地建設”、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等都取得了十分突出的成績。他們甘願讓青春在亙古荒原上燃燒,不斷用奮鬥點亮發展的希望。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無疑是成功的,但仔細回想一下,這樣的兵團雖説有十五個之多,但在21世紀的現在,人們能想起來的似乎只剩下新疆的這一位老大哥了。而正如人們所猜測的,其他十四個兵團其實早就在七八十年代相繼撤銷,只剩下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還在繼續運行,並越做越紅火。
而其他兵團撤銷的原因也值得簡單一提,首先是劃在北京軍區的內蒙建設兵團,他們因為幹活太過“生猛”,導致生產過度,對當地草原造成了一定生態壓力,於是在七五年撤銷了。
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是歷史因素下的脱胎換骨,現在已經成為北大荒集團公司上市,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發展。蘭州、廣州、江蘇、安徽、浙江等地,則是因為軍墾已經不適應當時需要,就下放到各地了,也就是原地解散的意思。
但有一個地方卻有些特殊,雲南生產建設兵團。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消滅三大差別”的口號一出,青年知青們紛紛呼應上山下鄉,其中不少人奔赴邊境落後地區,其中就包括雲南。
但是在73年召開的上山下鄉工作會議上,雲南生產建設兵團卻暴露出不少不堪入目的作風問題。對此,中央作出了嚴厲批評,並決定撤銷雲南當地的生產建設兵團。
其實在動盪期間,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也曾未能倖免,也被撤銷過一段時間。但在1981年時,國內平反潮流興起,王震看到了希望,於是再三上書中央請求恢復兵團,這才得以保存至今。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除了歷史上特殊,其管理體制上也很特別。兵團內部奉行着“師市合一”的辦法,各個市區都歸兵團各師自己區管理。
因此,除了行政權之外,兵團能夠在相當程度上負擔起政府的職權,他們內部都有一整套科教文衞體系。基本上是以一個經濟實體的方式存在的,且沒有特別情況下,別的單位也不能插手軍團內部的事務。
但是有一定常識基礎的讀者就知道,在我國標準的行政區劃裏是沒有兵團這個説法的,所以它在政治上就更加特別了。在中央做出的各項彙報結尾,往往會這麼説:三十一個省市及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許多網友也是通過這些細節,發現了這個神秘特殊的兵團,紛紛上網提問,一時間熱度頗高。
回望歷史,兄弟姐妹們像潮水般湧來又退去,新時期,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似乎更顯孤獨。但他們仍然像當初成團時那樣,不忘初心,一心只盯新疆發展而不顧其他。誰説不務正業就一定沒出息,當把不務正業做到一定境界時,全世界都將為你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