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美國紐約街景。 新華社記者 劉亞南攝
此次美聯儲暫緩加息，市場早有預料，主要是因為美國近期釋放了一些超預期的數據。在發佈會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重申了控制通脹的決心，表示會維持利率在高位停留更長時間，這次保持利率不變並不意味着已經達到限制性水平，距離實現通脹目標仍“有很長的路要走”。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多數成員認為，今年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或升到5.5%至5.75%之間。這意味着，在今年剩下的兩次貨幣政策會議上，美聯儲可能還要加息一次。中長期來看，美聯儲想要維持高利率並非易事，隨着加息成本不斷上漲，可操作空間已然不多。
美聯儲再次選擇“按兵不動”。
當地時間9月20日，美聯儲在結束貨幣政策會議後宣佈，維持當前5.25%至5.50%的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不變。這也是美聯儲本輪加息週期第二次按下“暫停鍵”，此前一次是今年6月的貨幣政策會議。自去年開啓本輪加息週期以來，美聯儲已經加息11次，累計加息幅度達525個基點。
對於經濟形勢的評估，美聯儲聲明表示，近幾個月就業增長有所放緩，不再以7月的“就業強勁增長”作為表述。聲明還指出，最近的指標表明經濟活動“一直以穩健的速度擴張”，不同於7月“一直以温和的速度擴張”的表述。
此次美聯儲暫緩加息，市場早有預料。這主要是因為美國近期釋放了一些“令人意外”的數據。美國供應管理協會數據顯示，8月份美國非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PMI）升至54.5，高於7月份的52.7，為2023年2月以來最高，這一數據也超出了經濟學家的普遍預期，他們原本預計小幅下探至52.5。美國非農數據也比較“友好”。最新公佈的非農就業報告顯示，8月份美國失業率超預期上行，時薪環比增速超預期回落，加之7月職位空缺數快速下降、就業缺口收窄明顯，這些都表明勞動力市場正在降温，為美聯儲停止加息提供了支撐。
不過，美國後續經濟數據是否會有所調整，仍有待觀察。以非農數據為例，8月23日，美國勞工部將非農數據的年度基準調整初值下調了30.6萬人。有分析指出，今年以來有6個月的非農就業數據和新房銷售數據被調整，“底層數據總是在公佈後不停地被下修”，這令人們對“拜登經濟學”的信用打上了一個問號。
在發佈會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重申了控制通脹的決心，表示會維持利率在高位停留更長時間。他表示，這次保持利率不變並不意味着已經達到限制性水平，距離實現通脹目標仍“有很長的路要走”。受油價大幅反彈影響，美國8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同比上漲3.7%，漲幅較上月擴大0.5個百分點，並創下14個月來最大的環比漲幅；核心CPI同比上漲4.3%，與市場預期持平，但環比漲幅從上月的0.2%升至0.3%，為6個月來首次加速，高於預期。美國通脹黏性難減，不僅給美聯儲“添堵”，也引發了市場對其“二次通脹”的擔憂。
值得注意的是，美聯儲同日發佈的最新一期經濟前景預期釋放出了鷹派信號。根據經濟前景預期，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多數成員認為，今年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或升到5.5%至5.75%之間。這意味着，在今年剩下的兩次貨幣政策會議上，美聯儲可能還要加息一次。此外，多數成員預計美聯儲將在2024年降息，但降息預期從100個基點下調為50個基點。鮑威爾認為，2024年降息預期的變化更多地與美聯儲官員對經濟增長的樂觀態度有關，而不是對頑固通脹的日益擔憂。
美聯儲上調了對美國經濟增長的預期，對2023年美國實際GDP增速的預測中值為2.1%，明顯高於6月1.0%的預測值；對2024年的增速預測從1.1%小幅上調至1.5%。雖然看好經濟前景，但鮑威爾並沒有明確回應“軟着陸”問題。他表示，存在通向“軟着陸”的路徑，但很多因素不受控制，美聯儲會選擇謹慎行動。
近期出現的一系列風險因素，加大了美國經濟和通脹的不確定性。一方面，美國汽車業罷工僵局仍在持續，不斷衝擊着美國經濟。有分析認為，如果此次罷工持續的時間太長，汽車價格可能會有所回升，為通脹走勢帶來變數。在2020年和2021年的供應鏈危機期間，汽車價格上升就曾顯著影響了美國CPI走勢。標普全球公司估算，若罷工拖上2個月，可能使美國第四季度經濟增長減少超過2個百分點，這將是對經濟的重大沖擊。
另一方面，美國政府或面臨關門風險。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截至9月18日，美國國債已突破33萬億美元。眼下，美國兩黨圍繞預算問題展開纏鬥，可能引發新一輪政府關門，給美國經濟和市場帶來風險。根據高盛的預測，美國聯邦政府停擺每持續一週，經濟增速將下降約0.15個百分點。
中長期來看，美聯儲想要維持高利率並非易事。隨着美債持續飆升，美聯儲過去一年多猛烈加息帶來的高利率推高了利息負擔。有數據顯示，當前美國每天在債務利息上的支出近20億美元，在未來十年內，聯邦政府的利息支出將超過美國政府傳統投入到研發、基礎設施、教育上的開支總和。不斷上升的利息支出是公共財政和主權評級面臨的主要風險。8月1日，國際評級機構惠譽將美國長期外幣發行人違約評級從AAA下調至AA+，這表明美國債務增長不可持續，其政府治理和財政管理能力受到質疑。
與此同時，美國銀行業的麻煩還在繼續。今年8月，國際評級機構穆迪和標普相繼下調美國中小銀行信用評級。有分析認為，當前美國銀行業正面臨多重壓力，包括存款流失、融資成本上升等，貨幣政策收緊是導致這一局面的關鍵原因。高利率背景下，美國銀行業資產負債管理風險正在加劇。美聯儲報告顯示，美國有700多家銀行由於資產負債表上存在大量浮虧，正面臨“重大安全和償付能力風險”，這些銀行的損失超過了其資本的50%。
對美聯儲而言，隨着加息成本不斷上漲，可操作空間已然不多。從全球來看，歐洲央行在上週已經表態暫停加息、維持高利率水平，各大央行觀望情緒也越來越濃厚。未來一段時間，非連續性加息或將成為美聯儲施策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