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週報 作者：黃嘉祥
純牛奶被檢測出丙二醇，這將麥趣爾（002719.SZ）推至輿論風口浪尖。
6月30日，“麥趣爾純牛奶不合格 ”話題一度登上微博熱搜第一。當天，麥趣爾（002719.SZ）開盤一字跌停。深交所也下發關注函，要求麥趣爾説明相關食品抽檢檢驗結果的具體情況，自查公司其他批次產品是否存在上述問題或其他質量問題等。
一天前，中國質量新聞網發佈消息顯示，浙江省慶元縣市場監管局公示 2022 年第 4 期食品抽檢檢驗情況，其中麥趣爾生產的兩批次純牛奶不合格，不合格項目為丙二醇，標準要求為不得使用。
“丙二醇本身可以用於食品添加劑，但純牛奶不允許添加使用。”科信食品與健康信息交流中心主任鍾凱對時代週報記者説，要看這是企業違規添加，還是某些環節的意外污染。
一石激起千層浪。消費者紛紛在麥趣爾微博留言，要求麥趣爾“必須給個説法”。消費者稱，“孩子天天喝這個，出問題怎麼辦”，“必須給個解釋，孩子喝了兩年”。
麥趣爾成立於2002年12月，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長為李勇。招投標信息顯示，該公司曾中標“2021-2022學年烏魯木齊市學生飲用奶採購招標”“阜康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學生飲用奶企業採購”“昌吉市2021年9月－2022年6月學年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飲用奶採購”等多個學生飲用奶項目。
當天，麥趣爾回應媒體稱，目前公司正在對很多批次的產品進行大批量排查和抽檢，涉及多個渠道、品類，具體結果還沒有出來。6月30日，麥趣爾總經理李剛回應時代週報記者稱，相關問題以公司公告為準。
丙二醇從何而來？
純牛奶檢測出丙二醇，這讓業內人士倍感意外。
據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添加劑標準，丙二醇的功能包括作為穩定劑和凝固劑、抗結劑、消泡劑、乳化劑、水分保持劑、增稠劑。在生濕面製品（如麪條、餃子皮、餛飩皮、燒麥皮）的最大使用量為1.5g/kg，在糕點中的最大使用量是3g/kg。
“國標允許使用丙二醇作為食品添加劑的兩類食品不包括純牛奶，所以添加了就是違法。國標也不允許純牛奶添加香精香料，所以作為‘香精’或者‘香精溶劑’進入純牛奶的丙二醇，也還是違法的。”食品博士、知名科普作者雲無心對時代週報記者説。
麥趣爾純牛奶檢測出丙二醇，導致消費者產生了恐慌心理，對身體健康影響幾何，備受關注。
雲無心指出，丙二醇也是“允許使用的合成香料”，很多香精香料也以它為溶劑。它能被批准作為食品添加劑使用，也就是通過了廣泛的安全評估，在規範使用的攝入量下，“長期食用”也不會對健康有任何危害。
即便如此，麥趣爾純牛奶中檢測出丙二醇，也折射出了企業產品質量存在問題。
丙二醇從何而來？“要看這是企業違規添加，還是某些環節的意外污染。如果丙二醇可以作為飼料添加劑合規用於飼料中，牛吃完後，原奶有微量殘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具體情況還需要當地市場監管和農業部門核實。”鍾凱表示。
雲無心認為，丙二醇進入奶牛的胃，會有相當一部分被髮酵，其他大部分會被代謝轉化，能進入牛奶中的微乎其微。而這兩款牛奶中的檢出量達到0.32克/公斤——這麼高的含量，難以想象飼料中到底添加了多少，這種情況下，只需要檢測奶牛飼料以及原奶，就可以確定。
“如果廠家同時生產其他可以合法使用丙二醇或者香精香料的產品，而純牛奶會跟這些產品共用一些設備，在切換產品時沒有清洗，也有可能導致部分純牛奶出現‘交叉污染’。不過，這種情況下只會有切換產品後的一部分產品‘被污染’，同批次的更多產品也不會被檢出這麼高的含量。”雲無心向時代週報記者分析。
雲無心還表示，純牛奶中不允許添加香精香料，但為了改善風味，有的廠家會“違規添加”。這種情況下，就不會是少量產品或者個別批次，而是同款產品都會檢出。這種情況下，只要檢測其他批次的產品，就可以確定。不管是哪種情況，該產品都是“不合格產品”，而且不合格的原因，也不難調查確定。
乳業分析師宋亮也表示，丙二醇可用於奶牛產後護理，乳製品工廠也用丙二醇作為管道清洗的溶解劑，但一般不會主動或人為添加到牛奶中去，具體原因還要看調查結果才能判定。從本質上來看，該事件暴露了麥趣爾在生產安全管理體系當中，無論是從奶源到加工，都存在生產安全管理的問題。
深交所也要求麥趣爾結合自查情況，説明公司是否已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建立並嚴格執行食品安全生產、經營流通和產品質量以及環境保護等方面的內部控制和管理制度；説明公司是否會召回已售出產品、下架相關產品，在此基礎上説明本次食品抽檢檢驗不合格事項是否對公司日常生產經營產生重大影響。
困境中麥趣爾
近年，麥趣爾牛奶備受消費者青睞，是新晉網紅牛奶品牌。
2020年以來，麥趣爾多次和頭部主播合作，直播合作，知名度大增。在2020年雙11的天貓乳製品榜單，麥趣爾排名第九；2021天貓雙十一乳飲品牌TOP5，再次出現麥趣爾。
這家網紅牛奶品牌由山東人李玉瑚創立。20世紀60年代，李玉瑚從山東離家，最終到達新疆。1989年，他籌集5000元，創辦了一家小型食品工廠，生產蛋糕和餅乾，這是麥趣爾前身。2002年，李玉瑚投入6000萬元，成立新疆麥趣爾乳業有限公司，逐步發展成為當地乳業龍頭。
2014年，麥趣爾登陸深交所，公司實控人為李氏家族。上市那年，李玉瑚將麥趣爾交給了三個兒子李勇、李剛、李猛。李勇擔任董事長，李剛出任總經理。
李家三兄弟接手後，麥趣爾頻頻對外收購。2015年，麥趣爾以2.98億元溢價收購浙江新美心食品工業有限公司（下稱“新美心食品”），加強麥趣爾烘焙類業務。不過，這一次收購反而成了麥趣爾的包袱。2015年，麥趣爾淨利潤為7125萬元，兩年後下滑至1884萬元。
2018年，麥趣爾由盈轉虧，它在該年財報中稱，新美心食品產生商譽計提減值準備1.16億元，成為公司虧損的主要原因之一。2019年，麥趣爾再次虧損，2020年5月6日起戴上*ST的帽子，股票簡稱變更為“*ST麥趣”。
麥趣爾李氏家族還一度傳出進軍泰國航空業，並引發一系列糾紛。2013年，曾被稱為“中國民營航空第一人”的蘭世立與麥趣爾李氏三兄弟聯手在泰國展開系列投資，在2016年橫遭變故。當年2月，李氏三兄弟指責蘭世立私吞泰國東方航空有限公司60%股權，蘭世立因涉嫌合同詐騙遭警方立案偵查。經歷逃匿、批捕，直至2021年12月，蘭世立無罪釋放。目前，蘭世立與李氏三兄弟的糾紛，尚未畫上句號。
2020年以來，麥趣爾通過直播和種草等手段，打造成為網紅牛奶品牌。其營收和淨利潤也大幅增長，公司2020年營業收入8.74億元，淨利潤實現扭虧轉盈，歸母淨利潤5275萬元，達到“摘帽”條件，於2021年底“摘帽”。
成功摘帽後，麥趣爾業績又再次下滑。2021年，該公司營收同比增長30.93%至11.46億元；歸屬淨利潤同比下降65.01%至1845.75萬元，開始步入增收不增利的局面。2022年一季度，麥趣爾營收同比增長59.54%至3.45億元，歸屬淨利潤同比下滑27.62%至385.37萬元。
麥趣爾參與2022年新疆轄區投資者網上集體接待日暨上市公司業績説明會時，有投資者提問，公司各大電商平台銷量都名列前茅，是否有自己出錢購買榜單的嫌疑？對此，麥趣爾高管回覆表示，“公司是上市公司，嚴格按法律法規，合法經營，沒有您説的情形。”
這次純牛奶檢測出丙二醇，同樣也暴露了麥趣爾奶源自給率低的問題。財報顯示，麥趣爾2021年直接採購的原奶金額高達4.166億元，佔乳製品營業成本的67%。麥趣爾董事會秘書姚雪在業績説明會上表示，由於本公司奶牛養殖尚處於初級階段，牛羣結構也在逐步調整過程中，因此奶源自給率還比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