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蘇建勳
此一時彼一時，在一季度還因為投資快手大賺200億元的百度，二季度卻被這筆投資拖進了虧損的境地。
8月12日晚間，百度發佈截至2021年6月30日的第二季度財報。大面上看，基本指標問題都不大，營收 314 億元，同比漲 20%；非美國通用會計準則淨利潤 54 億元，同比漲 5%，且兩項指標都超過了市場預期。
由於美國通用會計準則需要計入無形資產與投資減值，列入準則下的百度利潤就有些刺眼了：其淨虧損為5.83億元，長期投資公允價值虧損31億元。
這筆虧損皆因百度投資快手。財報中百度解釋道，虧損主要由於快手在港股的持續下跌，市值縮水，使得百度對其長期投資價值有所調整。
快手的暴跌始於2021 年第二季度，5月13日，快手股價從最高點417.8港元跌至224港元，接近腰斬；7月26日，快手股價跌破發行價115港元；截止發稿，快手股價報 80 港元，市值 3330 億港元，距離最高點跌去了 1.4 萬億港元。
這也就不難理解百度因投資造成的虧損了，據快手IPO招股書顯示，百度持有快手股份的3.78%，騰訊持有21.57%（可以預見，下週即將公佈 Q2 財報的騰訊也難逃波及）。
百度和快手也有過一榮俱榮的光景。一季度，百度淨利潤大漲至256 億元，其中的 237 億元就是來自長期投資的公允價值，百度也在財報中坦承：“主要來自投資快手的收益。”
To B 業務愈發重要，但終究是個慢生意再看回百度業務的基本面。
To B（AI 雲、阿波羅平台等）業務在百度有多重要，從財報公佈後的電話會可見一斑。
在 Q2 業績的財報電話會上，“AI 雲”成了李彥宏的介紹重點，“AI Cloud 同比增長 71%，百度正在從技術部署中受益。”李彥宏表示。
與其他科技公司相比，百度 AI 雲 71 % 的增速在行業屬於領先：2021年第二季度，阿里雲營收同比增長29%；AWS雲營收同比增長37%；微軟Azure雲營收增長51%；百度還稱，百度智能雲的收入增速已連續三個季度保持超55%的高增速。
但這也與基數相關，百度入局公有云不算早（2015 年），營收起量也慢，2021 年 2 月，百度公佈其智能雲業務在 2020 年的年化收入約為 130 億元，這還抵不過阿里雲今年 Q1一個季度的收入（160 億元）。
所以説，百度智能雲的增速領跑行業，相當於後進生猛補課，成績從過去的不及格到了 70 分，但和阿里雲、AWS 等老牌優等生相比，百度智能雲在份額上仍有追趕餘地。
百度的雲業務推廣起來不容易。早先科技公司賣雲，最容易切入的是自身過去的強勢領域，比如阿里之於零售、騰訊之於文娛、華為之於政企，都是順着已有資源先打一波標杆，加上都有在各自領域的最佳實踐（比如阿里雲能多年經受電商雙十一的流量峯值），賣給客户時也更有説服力。
百度就很難複製這種路線，它的強勢業務是搜索，但由於過於強勢，導致百度在國內搜索引擎幾無對手，也就沒什麼客户可言；即使百度有同屬一脈的愛奇藝，可視頻、文娛領域早已成公有云獲客的紅海，且視頻公司都需要依靠巨頭輸血，想想看，騰訊視頻和阿里優酷難道會用百度雲？
從行業來看，百度在經歷了一輪探索後，摸出了“工業+交通”兩條路。
拿李彥宏在財報會列舉的泉州案例來説，在800萬人口的泉州市，百度與泉州水務集團合作，在水處理廠中加入了百度的 AI 解決方案，將智能監控能力用於提供故障設備的早期檢測，以取代勞動密集型的巡邏，百度還開發了機器學習模型來預測用水量，以動態調整不同水管的水壓，將電力需求減少了8%。
交通行業更是百度智能雲業務眼下的重陣，有自動駕駛 Apollo 平台加持，加上造車公司集度在行業的知名度打響，百度落地智能交通方案變得更有利。
根據百度財報公佈，第二季度，百度智能雲與吉利控股簽署戰略合作伙伴協議，為其提供私有云解決方案和其他雲應用。在智能交通雲服務領域的落地速度上，截止2021年6月，百度ACE智能交通簽署千萬訂單的覆蓋城市增加至20個，是去年同期的4倍。
但 To B 終究是個慢生意。
拆解下百度集團二季度的營收，314 億元的總營收盤子，愛奇藝貢獻了76 億元，在線營銷（就是廣告）收入達 190 億元，佔六成；其他的諸如雲計算、AI、自動駕駛、小度智能家居硬件，只佔16%（50 億元）。
百度2021 財年第二季度各業務營收佔比。製圖：蘇建勳
也就是説，在百度入局公有云五年後，即使在雲營收漲勢已經如此出彩的 Q2，它對集團財報的貢獻力度仍然有限。
當然，若把投資也算進百度 To B 業務中，百度在今年接連分拆造車、芯片獨立融資後，這兩筆投資或許在未來能成為財報中的亮色。
擠進新造車賽道已經讓百度嚐到了甜頭。2021 年初，僅是傳聞造車，百度股價就已漲勢強勁，市值較2020 年漲了一倍，1 月 11 日，百度官宣與吉利造車，一夜間股價大漲近 10%，市值重回 800 億美元。
6 月，百度旗下崑崙芯片業務成立獨立新公司——崑崙芯（北京）科技有限公司，百度芯片首席架構師歐陽劍出任崑崙芯片公司CEO。該公司在今年3月完成獨立融資，領投方CPE源峯，投資方包括IDG、君聯、元禾璞華等，估值約130億人民幣。
百度要為搜索尋找下一個戰場從收入和增速來看，百度起家的搜索廣告業務仍然穩健，Q2 財報顯示，百度在線營銷收入為 190 億元，同比增長 18%，
在百度，搜索廣告依舊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業務——它支撐着百度在 AI、雲計算、半導體、智能硬件這些燒錢但不好掙錢的業務中探索，但搜索廣告的重要程度會一直保持嗎？不一定。
2021 年 5 月，百度公佈 Q1 財報時，李彥宏對“非營銷收入”這個指標滿懷期待，他説：“百度是很少把廣告營收作為絕大多數收入來源的公司之一”，意在表達變革收入結構的決心，隨後他又立下目標：三年之後，百度核心業務中，非廣告業務將會超過廣告業務。
當時的財報電話會上，李彥宏還做出預期：“AI（以智能駕駛為代表）和雲，未來會佔百度營收一半以上。”
大力發展 To B，意味着百度賺錢的模式不再像搜索 To C 那樣容易，To B 的交易鏈條更長，付出的研發、銷售、實施等成本更高，Q2 財報中，百度銷售成本為 159 億元，同比增長了 21%，部分原因就是與銷售 AI 業務的商品導致成本增加。
一方面要大力發展 To B 重塑百度的營收結構，另一方面，在砸錢換規模的同時，還不能讓財報數據太難看，百度仍需要搜索為集團輸血，度過 To B 業務早期建設的投入期。
百度搜索的業務模型也在發生變化。
過去百度搜索做得是簡單粗暴的流量變現生意，因為在搜索引擎的壟斷份額，百度幾乎是 PC 時代互聯網獲客最重要的管道，但移動互聯網的分化，讓百度曾經作為中心化的流量優勢消失殆盡，用户和廣告主紛紛流向了微信、淘寶和抖音。
用轉型形容當下的百度搜索也不為過，今年4 月，百度 APP 的口號從原先的“有事搜一搜，沒事看一看”，變為“百度一下，生活更好”，標誌百度搜索要從簡單的信息觸達，延伸至更重的生活服務。
舉例來説，過去百度搜索只有簡單的信息羅列，我要訂高鐵票、買家電、諮詢感冒吃什麼藥，百度只會把解答信息的網站推給我，但現在，百度能用小程序直接把攜程、京東、百度健康的服務推給我，這從服務上，消費者的體驗能更完整；從流量獲取上，百度也希望儘量把用户留在 APP 中。
這也是百度為搜索業務找到的新戰場，延伸到生活服務後，百度搜索變得更重了，但也只有“重”，它才有理由留在用户的手機中。
自媒體“劉潤”對百度搜索的轉變有另一種解釋：百度正從“搜索引擎”轉型為“決策服務”，用户在生活、情感、乃至更專業的健康、法律層面有了問題後，就需要藉助百度進行決策，以選取下游的商品和服務。
但百度仍需要回答的，是互聯網生活服務已經極為完善的當下，百度該充當怎樣的角色、以及該產生怎樣的內容，才能不被消費者略過直接選擇淘寶、小紅書、大眾點評……
百度仍然需要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