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金融界
面臨通脹升温風險的土耳其日前大手加息2釐,較預期多1釐。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突然更換央行行長,引發市場憂慮,該國貨幣里拉急挫17%。
週一亞洲交易時段開始後不久,里拉兑美元匯價跌至8.3974,是去年11月以來最弱。
埃爾多安上週六革除央行行長阿格巴爾(Naci Agbal),嚴重打擊市場對於央行獨立性的觀感,是導致里拉匯價大跌的主因。
由於油價上漲與去年裏拉疲軟影響,今年2月份土耳其通脹逼近16%,連升5個月。里拉因美國國債孳息率飆升受到的打擊比其他國家貨幣嚴重,自2月下旬至今累計重貶逾7%,強化了要求Agbal加息以支撐匯價的呼聲。而Agbal去年11月上任央行行長時,土耳其里拉已狂貶數週至歷史低位,他上任迄今大力緊縮提振央行的信譽,而央行累計加息8.75釐,里拉匯價反彈20%。
土耳其新任央行行長Sahap Kavcioglu週日表明,將動用合宜的貨幣政策工具去阻止通脹升勢。阿格巴爾領導的土耳其央行上週四加息2釐,以應對通脹升勢,觸怒了埃爾多安。
市場人士Per Hammarlund相信,埃爾多安以“鴿”派行長取代“鷹”派行長後,土耳其根本無力阻止匯率跌勢。
全球“放水”殃及土耳其
來源:北京商報
土耳其央行行長的位置剛坐了4個多月,阿巴爾就被免職了,甚至比前任烏伊薩爾的行長生涯還要“短命”。這或許怪不得阿巴爾,一邊是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對寬鬆貨幣政策的步步緊逼,而另一邊,當發達經濟體“鴿”聲不斷時,新興市場的貨幣就該遭殃了,加息是遏制本幣貶值和通脹的無奈之舉。不只是土耳其,巴西、俄羅斯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土央行長難坐長
彷彿帶着某種魔咒,土耳其央行行長這個職位的更替越來越頻繁。當地時間上週六,土耳其政府宣佈,阿巴爾被解僱,而此時距離他走馬上任剛剛過去了4個月。
去年11月7日,埃爾多安罷免了該國央行行長穆拉特·烏伊薩爾,由前財政部長阿巴爾取而代之。如今,4個多月的任期讓阿巴爾成為土耳其歷史上“短命”的央行行長之一,也成了兩年裏被開掉的第三位央行行長。
據土耳其阿納多盧通訊社報道,新行長將由卡夫哲奧盧擔任,他出生於1967年,畢業於土耳其伊茲密爾九月九大學,在馬爾馬拉大學取得碩士和博士學位。此次被任命為央行行長前,他在土耳其人民銀行任職。
兩年三換,三位行長被“炒”的原因各有不同,2019年,Murat Cetinkaya因為降息不夠迅速被開除;繼任者烏伊薩爾則是在土耳其里拉匯率創歷史新低後被解職。至於剛下台的阿巴爾,外界普遍認為,其頻繁的加息“觸怒”了埃爾多安,未能滿足後者對於寬鬆貨幣政策的需求。
自去年11月阿巴爾上任以來,為了抵抗通脹,土耳其央行多次大幅加息,基準利率已累計上調875個基點。去年11月,基準利率由10.25%被上調至15%,隨後又在12月上調至17%。就在18日,即阿巴爾被解職的前兩天,土耳其央行在其主導下將利率再次上調200個基點。
對於主張寬鬆貨幣政策的埃爾多安而言,大幅加息是難以接受的。埃爾多安認為,恰恰加息才是導致通脹的原因,要求保持低利率以刺激經濟增長。本月發佈改革措施時,埃爾多安還曾表示價格穩定應該被“放到一邊”。
中國社科院西亞非洲研究所研究員餘國慶指出,如果能保持相對較低的利率,對於刺激經濟有好處,但對於銀行、央行的壓力就要大一些,其可操作的空間就會縮小。
相較於阿巴爾,對於加息問題,新行長卡夫哲奧盧似乎與埃爾多安意見類似。今年2月,他曾在報紙專欄中批評加息政策,稱在全球接近零利率的情況下,採取加息的方式並不能解決經濟問題,甚至還會“間接造成通脹上行”。
進退兩難
“土耳其經濟始終處於內憂外患的環境中”,餘國慶指出,內部來説,經濟一直動盪,再加上通貨膨脹的壓力,埃爾多安的政策不斷遭到在野黨的批評;國際上,伴隨着美國復甦推出的一系列貨幣政策,也帶來了一些壓力。
餘國慶進一步表示,土耳其一直想穩定經濟,尤其想在貨幣政策方面保持穩定。從央行的功能來説,與政府出現相左的看法是大概率的,加息有利於穩定國內的貨幣基礎,加強中央銀行地位,但站在政府的角度,只有保持較低的利率,才能保持國內的經濟復甦態勢,所以埃爾多安選擇換人是意料之中。
不過,在疫情衝擊全球經濟形勢的當下,雖然看起來寬鬆的道路才是拯救經濟的不二法門,但對於土耳其而言,寬鬆的貨幣政策更像是一柄雙刃劍。這一點,阿巴爾心知肚明。
頂住埃爾多安的壓力選擇加息,阿巴爾也有自己難言的苦衷。畢竟,通脹的紅燈已經亮起了。去年一年,土耳其里拉貶值已經超過20%。 由此導致的直接衝擊就是物價高企,通貨膨脹率不斷攀升,去年10月,土耳其的月度通脹率達11.89%。
在3月17日作出加息決定時,土耳其央行也強調稱,考慮到通脹上行風險,決定提前實施強有力的緊縮政策,並且將在較長時期內果斷維持緊縮政策。另外,如有必要,還將進一步收緊貨幣政策。
而除了本國通脹風險的走高,土耳其央行還面臨着來自外部的壓力——美國等發達經濟體持續不斷地“放水”,進而導致國際金融市場流動性氾濫,歐美主要市場長期國債收益率加速上行。2月12日-25日,德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上漲約20個基點。今年以來,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已累計上漲約80個基點,僅3月18日當天就上漲了6.6個基點。
於是,資金以前所未見的速度迅速從不太穩定的新興經濟體流走,土耳其便是承壓的新興市場國家之一。根據國際金融協會(IIF)的數據,3月第一週,新興市場近半年來首次出現單日資金流出,每日資金流出約2.9億美元。另外,數據還顯示,2月流入股票和債券的資金從2020年11月創紀錄的1074億美元降至312億美元。
IIF指出,近期美債收益率的抬升放大市場恐慌,新興市場股市、債市出現的國際資金淨流出正是投資者對市場擔憂的最好例證。
新興市場皆危
土耳其不是唯一一個“受傷”的新興市場國家。幾乎與土耳其同時,巴西、俄羅斯都已經打響了加息的“槍聲”。
巴西中央銀行於17日宣佈,將基準利率上調75個基點,從2%升至2.75%,不僅是自2015年7月以來首次加息,加息幅度也高於經濟學家普遍預期的加息50個基點至2.5%;俄羅斯中央銀行則於19日宣佈,將基準利率提高0.25個百分點至4.5%,是俄羅斯自2018年底以來首次提高基準利率。
對於加息的原因,巴西或許與通脹緊密相關,3月17日,巴西經濟部宣佈,將巴西今年通脹預期上調至4.4%,主要原因是食品價格大幅攀升。而巴西國家貨幣委員會設定的2021年通脹率管理目標中值為3.75%,允許上下浮動1.5個百分點。俄羅斯也給出了類似的態度。俄央行指出,加息旨在應對迅速上升的通貨膨脹並穩固本國貨幣。
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教授、國際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譚小芬分析稱,加息一方面是基於國內的經濟形勢,比如通貨膨脹。而土耳其、巴西等這些國家加息目前看來主要是外部壓力,“發達經濟體貨幣政策寬鬆,全球流動性比較充足,從而導致新興市場經濟體資本外流,從而會帶來一定的通脹壓力,此外大宗商品價格也漲得比較快,為了保持本國物價穩定,這些新興經濟體就會選擇加息”。
的確,在美債收益率急劇上升的情況下,投資者選擇拋售新興市場貨幣從而購買美元,導致前者急劇貶值,增加了新興市場國家償還美元債務的成本。而對於土耳其等依賴石油進口的國家而言 ,由於進口石油以美元計價,價格大幅攀升,國內物價壓力也會顯著提升。
而目前看來,這種風險仍然沒有暫停的態勢。在不久前的新聞發佈會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明顯釋放了“鴿派”的聲音,稱現在還不是開始討論縮減購債規模的時候,大部分美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委員表示不會在2023年之前加息。
在此背景下,全球通脹預期進一步升温。除了最“敏感”的土耳其、巴西等國之外,市場指標顯示,印度、韓國、馬來西亞和泰國的政策收緊預期也在增強。本月,烏克蘭央行也宣佈收緊貨幣政策以應對通脹上升。
“全球貨幣背景正在發生變化,而不幸的是,必須為此作出反應的經濟體恰恰是那些最脆弱的經濟體。”高盛(344.2, -3.80, -1.09%)經濟學家Alberto Ramos坦言。
不過,譚小芬也指出,現在全球通脹風險的確在上升,尤其是在大宗商品的帶動下,但通脹壓力不像過去那麼大,因為通脹最根本還是要看全球需求能不能起來,現在外界只是預期會好轉,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美國1.9萬億美元的財政刺激,另一個是中國經濟復甦,不過這兩個因素暫未導致需求超過原來的水平,因此還沒有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大幅度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