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造車新勢力“上山下海”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新能源汽車迎來黃金時代。

最近很火的《吐槽大會5》中，Rapper彈殼有一句聽起來很“社會”的收場slogan：“輝煌一刻誰都有，別拿一刻當永久。”這句話送給在風口上的造車新勢力，倒是可以起到恰如其分的潑冷水作用。

過去一年，造車新勢力一直如日中天：尤其是理想、小鵬、未來這三英，市值一路狂飆突進。

拿蔚來來説，過去一年，蔚來股價上漲了近1700%，總市值超過700億美元。

然而進入2021年，新能源汽車波動幅度較大：

從2月9日開始，蔚來（NIO.N）、理想汽車、小鵬汽車三大美股新造車企業股價持續下滑超過兩週，3家新造車企業兩週的時間內市值合計蒸發高達312億美元。

情況在3月初有所回暖。3月1日，美股新能源汽車板塊集體拉昇，特斯拉漲超4%。特斯拉盤中漲幅擴大至超4%，股價重回700美元關口上方。蔚來汽車漲超7%，小鵬汽車漲超4%，理想汽車漲超3%。

通過透視理想、蔚來財報，我們或許可以管窺新能源股價起伏較大的原因。2月25號，理想2020年Q4及全年財報出爐，3月2日，蔚來2020年Q4及全年財報出爐，交出了總體漂亮，但也暗藏隱憂的新勢力成績單。在淨利潤、現金流、交付量上，理想、蔚來的數據都相當好看：

2020年第四季度，理想首次實現季度淨利潤為正，Q4淨利潤為1.075億元人民幣，相較2020年Q3季度1.069億元人民幣的淨虧損，可以説是雲泥之別。同期，蔚來營收約為66.41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33.2%；淨虧損約13.89億元，同比減少51.5%。

理想、蔚來經營現金流也較2019年更為寬裕。2020年，理想經營現金流為31.4億元人民幣，相較2019年負17.9億元人民幣的現金流，更為寬裕。截至2020年底，理想公司現金儲備達到298.7億元人民幣。蔚來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等儲備高達425億元。

交付量上，理想、蔚來也一路狂飆突進：據財報，理想汽車在 2020 年全年交付量為 32624 輛，其中第四季度交付量達到了 14464 輛，創下季度交付量新高。蔚來在2020年總共交付新車數量為43728輛，對比2019年的20565輛，蔚來在2020年的新車交付量漲幅超過了100%。

然而，理想發財報的第二天，也就是2月25日，理想股價就下跌了9.8%。而截至蔚來發財報的當晚收盤，蔚來漲幅達8.69%。同樣是造車新勢力，為何市場對理想、蔚來的反應不同？

事實上，業內認為，理想股價下滑的直接原因是理想首次出現毛利率下滑，而蔚來則毛利率上漲：

據財報，2020年Q4，理想的毛利率為17.50%，環比下降2.3%。而蔚來汽車銷售毛利率為12.7%，較上年度的-9.9%，大幅上漲。

毛利率意味着什麼？毛利率上漲背後，是提升的交付量、不斷降低的成本，甚至是新能源汽車實現規模化經濟的能力。正如2020年Q3，小鵬首次實現毛利率轉正後，前摩根大通亞太區投行主席、現小鵬汽車副董事長及總裁顧宏地所説：“首次實現毛利轉正也凸顯了我們的增長和實現規模經濟的能力。”

對汽車行業來説，毛利率在提升，意味着成本控制能力和造血能力在提升，不斷靠近“上岸”的水平面：一旦實現規模化大量生產，很可能一舉實現反殺，大幅度盈利。反之，毛利率下降，則意味着企業燒錢的速度依然比營收增加的速度快，實現規模化經濟仍是遙遙無期。

當然，並不能理想和蔚來的表現唱衰或唱好新能源。事實上，新能源汽車作為風口上的新勢力，一大特點就是波動性大，且充滿了不確定性。正如顧宏地曾説：

“之前蔚來瀕臨破產，當時的市值就是零嗎？如今蔚來前景光明，它的市值就鎖定在幾百億美元嗎？我覺得哪個都不是正確的答案。與很多創新行業類似，新能源汽車也存在爆發期、增長期、低谷期。市場會有波動，但長遠來看，行業的發展前景如果夠大，那就值得去做。”

新篇章已經開啓。2021年，造車新勢力正式進入混戰迷局。

總體來看，2021年，代表了未來的新能源汽車發展仍然向好。

為什麼這麼説？首先，新能源汽車交付量大增，給新能源汽車的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地基。正如何小鵬曾説：“一年賣出10萬台車是所有未來可能性的前提。”

我們來看一下2021年1月，三英的交付數據：理想唯一一款混動新能源車型理想ONE在1月交付5379輛，同比增長355.8%。理想ONE累計交付量達到38976輛。

不止是理想，蔚來、小鵬交付量也漲勢向好：根據蔚來汽車發佈的1月份的新車交付數據，2021年1月，蔚來新車交付量了7225 台，較2020年同期增長了352.1%，連續6個月創單月交付數新高。

小鵬汽車的多項交付數據也創下了歷史新高。1月，小鵬總交付量6015台，同比增長470%，連續7個月同比翻番。其中，主力車型小鵬P7單月交付再創歷史新高，達3710台，交付量連續3個月保持增長。自2020年7月實現大規模交付以來，小鵬P7已累計交付18772台。

交付量大增的意義在哪裏？事實上，交付量大增意味着行業正由政策驅動轉向供給驅動，具備強產品力的新車型的逐步推出將進一步強化這種轉變，引領產業轉型升級。充足的交付量可以把整個新能源汽車的底盤“盤活”：

在此前頻傳倒閉的特斯拉，通過打造“爆款”Model 3絕處逢生。大規模生產Model 3帶來的效益是，特斯拉不僅提升了盈利能力，成本控制能力也進一步提升，甚至能通過控制成本降低Model 3的價格，進一步擴大生產，形成正向循環。

其次，交付量大增的同時，新能源汽車的政策也趨向利好。2020年11月2日，國務院辦公廳正式公開發布了《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規劃（2021-2035）》。文件表示，2021-2035年，中國新能源汽車核心應達到國際先進水平，2025年中國純電動乘用車新車平均電耗降至12.0千瓦時/百公里。

與此同時，2025年，中國新能源汽車新車銷量佔比應達到25%。公共領域新增或更新新能源汽車的比例應達到80%。

無獨有偶，2020年末，財政部等部門發佈了《關於進一步完善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財政補貼政策的通知》，通知表示，從2021年1月1日起，2021年新能源汽車購置補貼標準在2020年基礎上退坡20%。

政策對新能源車企影響多大？某種程度上，能決定一家新能源車企的生死：去年，汽車行業遭遇寒冬，上半年累計銷量為995.4 萬輛，同比 2018年下降9.3%，國家對電動車的補貼退潮等事件讓新能源車熱度驟減。拿蔚來來説，累計虧損超過200億。

而今年，風向又吹回了新能源。文件中的“2035”作為一個定調的節點，意味着從現在到2035年的十餘年，正是新能源汽車的起飛時間：新能源汽車馬上要迎來黃金時代：在國內，新能源汽車保有量已經達到了數百萬量。無論是充電樁、車路協同等新基建建設的提速，還是各種新能源汽車相關的設施不斷完善，都加速了整體新能源汽車的消費。

也因此，在過去的一年，造車新勢力迎來了資本的瘋狂追捧：小鵬、理想接連上市，和蔚來匯合，“三英”齊敲鐘；同時，三英市值一路狂飆突進。截止2021年3月1日，蔚來市值為777.57億美元，理想市值為233.94億美元，小鵬市值280.42億。

在風口上，三英也忙着增發股票、融資。20年12月2日，理想汽車宣佈計劃增發4700萬股美國存托股票（ADS），淨籌資額約16.02億美元。12月9日，小鵬汽車宣佈增發4800萬ADS，募資21.6億美元。

據“某企業信息查詢平台”《近十年新能源汽車投融資數據報告》顯示，融資金額的TOP10新能源汽車品牌現融資總額已超過2300億元。其中，蔚來披露的融資次數達到13次，總融資額達到了327.8億元，威馬、小鵬、理想也都超過了200億元。

無疑，這是一場資本狂歡盛宴：然而，造車新勢力的機遇中也存在着隱憂。

造車新勢力的問題出在哪裏？

首當其衝的是瘋狂燒錢：2020年，理想淨虧損1.52億，蔚來淨虧損為51.17億元。虧損的錢大部分都投入了研發：2020 年理想整體研發投入 11 億元，蔚來總的研發費用為24.9億元。

正如中國汽車流通協會新能源汽車分會副秘書長曾丕權所説：“普通的傳統車企造車其實花不了那麼多錢，可能幾十億就夠了，但造車新勢力可能要一二百億才能造出來。如果要正兒八經發展自動駕駛，更是個無底洞。”

這也應了一些媒體和分析師對新能源汽車的批判：“賣一輛，賠一萬”“虧本賺吆喝，燒錢換估值”“造車唯唯諾諾，造詞重拳出擊”——言下之意是，靠資本輸血的新能源汽車，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會通過講好故事博取資本市場的歡心。

大規模的燒錢下，估值難免會被懷疑虛高，這讓人想到去年11月，香櫞研究公司對蔚來汽車的做空：認為蔚來股價是虛假繁榮，事實上只值25美元，僅為當時股價53美元的一半。

在當時，香櫞的論據認為，蔚來當前過高的估值不合理，蔚來估值為未來12個月銷售額的17至18倍，而同賽道市佔率遠高於蔚來的頭部玩家特斯拉，估值僅為未來銷售額的9倍，很多蔚來股票持有者抱着賭徒心態買入蔚來，並不是認可蔚來的成長空間和業務能力，而是狂熱於蔚來較大的波動幅度。

其次，是新能源汽車頻頻陷入“質量危機門”：如去年10月19日，一名微博網名為@阿弗萊克深圳分克的網友，在微博上爆料自己的小鵬G3剎車失靈。

@阿弗萊克深圳分克憤怒地表示：“太危險了，小鵬G3行駛中剎車失靈，踩剎車巨大異響聲顯示真空泵故障，強行停靠後等拖車。考慮小鵬的朋友們，要三思啊，我這才開三個月就出這麼大問題，辛虧堵車，要是在高速上我人怕不是就沒了？”

理想也不好過。20年11月1日，理想汽車宣佈對存在隱患的理想ONE進行“硬件優化升級”，公眾壓力下，李想承認理想ONE底盤懸掛下襬臂存在設計缺陷，宣佈召回2020年6月1日之前出廠的10469輛理想ONE汽車。

質量危機暴露了造車新勢力在生產方面的薄弱：理想很美好，製造很骨感。不僅如此，大量二三線玩家湧入新能源汽車賽道，更是讓賽道魚龍混雜。當然，這些燒錢燒晚了的二線玩家並沒有頭部玩家的融資好運氣：等待他們的，是接二連三的暴雷。

據中國汽車流通協會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造車新勢力企業數量僅40家左右，已倒閉的超過6成。拿長江汽車來説，作為2016年，五龍電動車投資51億元推出了的電動車品牌，長江汽車含着金湯勺出生，是最早一批拿到國家發改委批文的新能源車企。

然而去年12月，撐不下去的長江汽車進行破產重組。除此之外，經營不善，仍苟延殘喘的博郡、賽麟也頻頻陷入困窘。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暴雷的“造車新勢力”？事實上，很多新入局的玩家看準了造車新勢力的風口，卻沒有相應的儲備，造車速度拖沓，導致失去先機，成為了這場狂歡中的炮灰。

真正有競爭力的對手，永遠是同賽道降維打擊的巨頭：比如特斯拉。去年，香櫞就曾預測，隨着Model Y在中國投產，很可能將國產Model Y價格由48.8萬人民幣降至37.4-38.8萬人民幣——而蔚來的EC6以及ES6的售價正好在35.8萬元到46.8萬元之間。如此一來，特斯拉Model Y勢必影響蔚來銷量，奪走蔚來的潛在用户，導致其股價下跌。

這一點在今年果然應驗了：今年初，Model Y降價16萬，來勢洶洶，入侵純電動SUV市場，不過影響的不僅是蔚來，還有理想：在2021年1月，Model Y殺入市場這個月，理想汽車銷量5,379輛，環比下滑約12%，此前連續六個月的環比連續增長的傲人成績不復存在。

內憂外患下，造車新勢力們將去向何方？

進入2021年，行業戰爭已經升維。如果説在2019年，對融資困難、苦苦支撐的造車新勢力來説，籌到錢、“活下去”是最重要的，誰能籌到錢活下去，誰就獲得了上半場的勝利，那麼在2021年，對已經上市且不愁融資的造車新勢力來説，拼技術、拼研發、拼車型、拼質量、拼銷售渠道，才是2.0戰爭的重中之重。

百度等互聯網造車巨頭來勢洶洶的入局，也間接給造車新勢力指出了一條明路。雖然造車新勢力目前仍然更有優勢，正如李想在全年業績電話中所説：

“我非常敬仰和歡迎科技企業進入到這個行業，但是時間上來説我們還更有優勢，當新企業處在0-1的階段時，我們已經進入了從1-10的高速增長階段。”

然而，互聯網巨頭的優勢也是造車新勢力難以企及的：拿百度在自動駕駛的成就來説，早在2013年，百度就主導研發了以“百度汽車大腦”為核心的自動駕駛核心技術，着重佈局自動駕駛。從芯片到整車，整條產業鏈均有佈局。優勢是核心技術：從感知硬件到高精地圖再到AI算法，均跑在自動駕駛前端。

因此，造車新勢力很難不感到壓力。事實上，近兩年，造車新勢力也不斷加碼這些代表新能源汽車未來的技術：

比如去年9月， 蔚來發布了NIO OS 2.7.0及NOP 領航輔助功能，NOP融合車載導航、高精地圖和輔助駕駛，可實現自動駛出匝道、自動變道等功能。

而NIO Day2020上，蔚來發布了應用NAD自動駕駛方案的ET7，其不僅帶有強大的AQUILA蔚來超感系統，且配備了據稱是7倍於特斯拉FSD方案算力的ADAM超算平台，集中展現了蔚來的研發成果。

再比如今年1月，小鵬宣發“史上最強OTA”，正式開放 NGP自動導航輔助駕駛功能。與此同時，小鵬汽車也被業內稱為“最接近特斯拉的造車新勢力”——自動泊車功能中，小鵬在自動泊車中的場景數量、識別率超過特斯拉Model 3。

造車新勢力也在不斷加碼研發。根據蔚來的計劃，2021年，其研發投入預計將增加一倍，達到50億元人民幣左右。同時，在今年，蔚來也將開始部署第二代換電站。屆時，其全國換電站總量將超過500座，超充站和充電樁將分別達到300座和10000根。

同時，理想汽車聯合創始人兼CFO李鐵也表示，2021年，理想的研發費用將進一步增加，達到至少30億元。

預計在未來3年內，研發費用將達到每年60億元人民幣(10億美元)。其中，預計超過一半的費用都將用於自動駕駛的相關研發工作。

在銷售渠道上，新勢力也在有計劃地攻佔線下渠道。在覆蓋全國121個城市之後，蔚來表示，今年還會再增加20個NIO House和120個蔚來空間，“有奔馳、寶馬、奧迪4S店的城市，都會去建一個線下門店”。

戰爭已經進入2.0時代：對於造車新勢力來説，沒有勝利可言，挺着意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