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上午,汪潮湧創辦的信中利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信中利,833858)發佈公告稱,根據媒體報道,公司實際控制人汪超湧(即汪潮湧,下同)失聯,相關情況尚待確認。公司將根據確認信息完成進一步的信息披露工作。
為避免公司股價波動,公司股票自12月16日起停牌,預計將於12月29日前復牌。停牌期間將每5個交易日披露一次有關事項的進展情況。
此後,信中利再次發佈公告稱,公司已通過各種渠道多次聯繫汪超湧及其家屬,但均未取得有效聯繫。公司同日向公安機關諮詢相關情況,但截止目前尚未獲得與汪超湧相關的有效信息。
截至目前,公司尚未收到由公安、司法等機關發出的正式通知或協助調查的要求。
目前,公司日常經營管理工作正常運行,除汪超湧先生外,管理層和各部門員工均正常履職。
信中利督導主辦券商華創證券發佈風險提示性公告,稱信中利失去與法定代表人、實際控制人、董事長汪超湧及其配偶李亦非(公司實際控制人)的聯繫。這意味着信中利不僅僅無法聯繫汪潮湧,同樣無法聯繫到其妻子李亦非。
華創證券表示,實際控制人、董事長失聯將導致公司出現對重大事項無法及時形成有效決策風險,進而對公司生產經營決策產生重大影響。
在被報道失聯之後,又有一份“拘留通知書”傳出,汪潮湧涉嫌罪名是職務侵佔。從上面可以看出,汪潮湧於11月30日被北京朝陽經偵帶走。第一財經記者從一位知情人士處確認,警方於上月到訪過平安國際金融中心,並前往23層信中利的辦公地。
汪潮湧此番陷入泥潭,或是與信中利旗下參與了居然之家(000785.SZ)借殼上市的私募基金有關。
根據信中利半年報,因股權回購糾紛,北京居然之家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起訴汪超湧、北京信中利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北京信中利股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湖北長江楚信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武漢然信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訴訟請求金額約為2.1億。截至目前,該案件尚未開庭。
2016年汪潮湧舉債高溢價控股惠程科技,不過在今年7月,惠程科技發佈公告,重慶綠髮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信中利旗下中馳惠程所持惠程科技比例降已至5.77%,為惠程科技第二大股東。
7月14日,汪潮湧辭去惠程科技董事長職務。
惠程科技未對汪潮湧失聯一事表態。
投資界的“金童玉女”
汪潮湧15歲考入華中科技大學,19歲進入清華大學成為經管學院第一批研究生,20歲公派美國留學,22歲MBA畢業。1987-1998年曾先後任職於美國摩根大通銀行、美國標準普爾、摩根士丹利,並擔任美國摩根士丹利中國區負責人,素有“華爾街中國神童”之稱。1998-1999年,汪潮湧受國家開發銀行邀請,擔任全職高級顧問,參與籌備和組建國家開發銀行的投資銀行業務。
汪潮湧是VC/PE領域大佬級人物,創辦信中利資本集團是中國最早成立的VC/PE機構之一。先後投資了百度、搜狐、華誼兄弟、阿斯頓馬丁、亞信科技、居然之家、1藥網、郎進科技、美年大健康等國內外上市公司。有媒體將汪潮湧譽為“風投教父”。
2015年,汪潮湧創辦的信中利在新三板掛牌,成為“中國海歸創投第一股”。
汪潮湧妻子李亦非1977年獲全國武術青少年組劍術冠軍,當時李亦非只有13歲。
1985年李亦非畢業於外交學院國際法專業,後獲美國德克薩斯州BaylorUniversity國際關係碩士學位。曾在紐約聯合國總部負責製作電視廣播節目並擔任主播,美國博雅公關公司中國區董事總經理,美國維亞康姆公司中國區首席代表和旗下MTV大中華區董事總經理及亞太區執行副總裁,連續四年入選《財富》雜誌年度50位國際商界女強。2008年,任高雷GLG全球領先資產管理公司中國區董事總經理。2009年出任全球最大的廣告與傳播公司之一陽獅鋭奇集團大中華區主席。2011年加入英仕曼集團出任中國區主席,英仕曼集團始建於1783年,是全球最大上市對沖基金管理公司。
汪潮湧和妻子李亦非一度被稱為投資界的金童玉女,二人合計持有信中利63.59%股份。截至2020年末,信中利在管基金36只,累計認繳規模161.25億元,在管實繳規模112.01億元。
不過信中利的業績並不理想,2018年,是信中利營收高點,當年其收入27.22億,增長172.34%,歸屬於股東的淨利潤3.37億。但是2019年,收入和淨利潤就雙雙下滑。
2020年,信中利業績全年營業收入8.79億,下降32.26%,歸屬於股東的淨利潤為-16.27億,下降23,751.03%。總資產從年初的81.36億下降到55.13億,降幅高達32.23%。
今年上半年,信中利收入2.21億,下降63.56%,歸屬於股東的淨利潤為-2.12億,下降387.36%。
而且上半年公司公允價值變動收益為-11.39億,較去年同期下降201.47%,信中利解釋主要是報告期內公司自有資金投資項目公允價值較去年年底大幅下降所致。
多項違規官司不斷
在私募基金老本行上,監管發現了信中利的多項違規行為。
今年4月25日,北京證監局披露對信中利採取責令改正行政監管措施的決定。經查,北京證監局發現信中利存在以下行為:利用基金財產或者職務之便,為本人或者投資者以外的人牟取利益,進行利益輸送。
今年11月份,青島證監局對青島信中利少海匯高創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採取責令改正監管措施。青島證監局發現該公司存在以下問題:一、利用基金財產或者職務之便,為本人或者投資者以外的人牟取利益,進行利益輸送。公司違反基金合夥協議的約定,質押基金財產為關聯方提供資金支持。二、投資者適當性管理不到位。部分投資者無金融資產證明或收入證明,且非你公司從業人員,不足以證明該投資者為私募基金合格投資者。三、向投資者承諾最低收益。部分基金產品推介材料中存在“保守”“投資收益回報預測”等表述。青島證監局要求青島信中利採取有效措施積極整改,並於12月9日前向提交書面報告。
不僅是違規減持,汪潮湧及信中利不惜冒着違法信息披露法規的風險,一再隱瞞債務及訴訟信息。
5月21日,北京證監局對信中利出具警示函,原因是公司沒有及時披露控股子公司3月份就收到法院應訴通知書的消息。該訴訟涉訴資產包括股東李亦非持有的公司股權、中馳惠程企業管理有限公司全部股權及中馳惠程企業管理有限公司持有的惠程科技全部股權。
9月6日,北京證監局對信中利出具警示函,原因是“公司存在多筆重大訴訟、仲裁未及時披露的情形”,時間上從去年7月到今年10月,總共6個訴訟事項,涉及總金額超過13億。其中最大的一筆為2021年1月5日一筆金額6.84億的合同糾紛。
9月8日,深交所再對信中利及汪潮湧等通報批評,原因是公司隱瞞了1月份與中冀投資涉及金額6.84億元的訴訟事項。
10月21日,全國股轉系統公司也對信中利及汪潮湧等出具了警示函。一個原因是中冀投資有限公司要求公司支付合作項目股權轉讓款6.84億,信中利1月14日就收到應訴通知,6月21日才進行補充披露,此前沒有信披。該筆涉案金額佔到公司淨資產的44%以上。
信中利在2018年12月曾召開股東大會,提出終止在新三板掛牌的方案。今年9月,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答覆稱,由於信中利仍未完善異議股東保護措施,不符合《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掛牌公司股票終止掛牌實施細則》第八條第(三)項規定的條件。經多次溝通反饋和監管提示,相關問題未能解決,因此其申請股票終止掛牌事項已無法推進。根據《終止掛牌細則》第十五條規定,不同意信中利的終止掛牌申請。
近年來,由於合夥企業到期,退出無望,汪潮湧多次被推上被告席,包括上文提到的居然之家訴訟案。法院傳票一張接一張送來,汪潮湧和信中利就再也“兜不住”了。
今年6月份,廣東粵財信託有限公司將汪潮湧告上廣州市中院。原因是粵財信託與信中利共同設立的基金到期,粵財信託要求信中利按照協議收購合夥基金中相應份額並承擔相應責任。涉訴金額包括收購款、違約金、經濟損失共計約5.26億。
長安保險銷售有限公司因為信中利沒有按照約定返還優先級合夥人的資金,起訴至北京市一中院,要求退還實繳資金1億,並按照7%的年化利率支付收益1468萬。
因合夥份額轉讓糾紛,中英人壽對信中利和汪潮湧提起仲裁,仲裁請求金額為1.01億。
因股權回購糾紛,武漢璟瑜多盈股權投資中心(有限合夥)提起對汪潮湧等多家企業仲裁,請求金額為1.55億。
由於合夥份額轉讓糾紛,8月份,長城人壽對信中利和汪潮湧提起仲裁,要求支付5億轉讓款以及違約金。
為了償還債務,信中利早已開始“借新還舊”。2021年11月初,公司向深圳市高新投融資擔保有限公司借款2652萬,償還到期債務。
汪潮湧最後一條微信發於11月29日晚上21點15分,“希望能有流動性,應該把北交所的平台用起。”整個12月沒再更新過。
汪潮湧的微博有500多萬粉絲,其最後一條微博發佈時間為10月19日。在其微博簡介裏,他這樣寫到:心如大海,可以平靜深邃,亦可以洶湧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