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記者 餘佩掀
近期，收到深交所關注函的利亞德（300296.SZ）再遇“黑天鵝”。
因公司控股股東及實控人李軍及其一致行動人李冬英和楊亞妮，在累計減持公司股份比例5.8%至29.28%時，未依規及時履行信披義務，且李軍未按規定停止交易，深交所對利亞德下發監管函。1月8日早間，利亞德披露上述信息。
就公司是否提前知曉實控人減持事項，時代週報記者以投資者身份致電利亞德董秘辦，相關人士回覆稱，系交易所與公司雙方統計口徑不同所致，公司收到上述監管函後也會向交易所解釋及説明情況。
“我們這邊只統計了李總個人減持的部分，從個人減持角度來説，是沒有超過比例的。但交易所的統計口徑是把所有的被動稀釋，包括像每年的送股、定增等都計算在內，股份增加就導致李總這邊的股份也會下降，所以按照他們的統計口徑就是超了（比例）。”上述董秘辦相關人士對時代週報記者解釋稱。
1月8日，一名不願具名的審計人士向時代週報記者表示，該説法從公司角度出發是合理的且符合《公司法》，但要考慮到實際上報深交所時統計口徑會有所差異。
同日，資深註冊會計師、知名財税審專家劉志耕向時代週報記者進一步解釋説，“《公司法》的規定不可能非常具體細化，只有靠相關專業部門的具體規定來明確、細化要求。”
劉志耕認為，監管函所指的人物範圍和時間範圍清晰、明確，應該不存在疑義。而利亞德作為創業板公司，最好把相關問題執行得具體、到位、細化，確保遵守各方面監管規定。
“送股、定增等應屬於可預見的影響因素，在一般情況下，因可預見因素影響大股東所持股份比例重大變化，且變化可能達到規定的應披露標準的，創業板公司均應預披露；即使因不可預見因素沒有預披露的，創業板公司也應該在事發後及時補充披露。”劉志耕對時代週報記者稱。
微妙的減持
天眼查顯示，李軍自1995年起任職於利亞德，2010年11月至今任公司董事長、總經理。李軍還參股了北京利國創景投資合夥企業及深圳華信威投資合夥企業等，目前擔任中關村LED產業技術聯盟理事長，中關村企業家諮詢委員會特邀委員。李冬英和楊亞妮分別是李軍母親和配偶，皆為李軍的一致行動人。
根據利亞德2020年12月3日披露的《簡式權益變動報告書》，自2016年9月8日至2020年12月2日，李軍通過集中競價交易和大宗交易減持、非公開發行股票和可轉換公司債券轉股被動稀釋等方式，持股比例由34.55%降至29.28%，累計減持比例為5.27%。一致行動人李冬英累計稀釋、減持0.48%，變動後持股比例清零。
公告顯示，上述權益變動的目的，系李軍為歸還個人借款（主要用於公司員工持股計劃補倉及兜底、員工增持公司股票兜底、配偶增持公司股票借款、歸還質押貸款利息等）而進行的財務安排。
從股價變動情況來看，李軍等人減持公告的披露時間點略顯微妙。
就在上述權益變動公告披露前三個交易日，即2020年11月30日-12月2日，利亞德股價一掃此前五連跌的頹勢，實現單日收漲分別為4.08%、1.44%和4.25%，盤中股價一度衝至8.24元/股。
減持信息披露後，2020年12月3日-2021年1月7日，利亞德股價跌跌不休，期間更一度下探至6元以下，累計跌幅約27%。
2020年12月24日-25日，李軍通過大宗交易方式接連減持共3344.89萬股，變動後僅持股7.04億股，持股比例再降至27.69%。
據時代週報記者統計，2016年9月8日-2020年12月25日，李軍通過減持股份套現約5.86億元，其一致行動人李冬英和楊亞妮共套現約2.13億元。
被指涉嫌利益輸送
在此次收到監管函之前，利亞德還曾因多位公司高管增資入股欲分拆上市的控股子公司，連遭深交所兩輪“靈魂拷問”。
2020年8月26日，利亞德宣佈擬將其主營VR體驗境內業務的全資子公司北京虛擬動點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虛擬動點”），分拆至境內交易所上市，並於2020年10月將海外全資子公司NATURAL POINT, INC.（下稱“NP公司”）重組至虛擬動點，使NP公司成為虛擬動點的全資子公司。
2020年12月14日，利亞德董事會審議虛擬動點擬增資擴股事項，稱為促進虛擬動點未來業務發展，完善法人治理結構，充實資本實力，增資完成後利亞德持有虛擬動點的股權比例由 100%下降為86.51%，且公司擬放棄增資優先認購權。
公告還顯示，擬增資人員中僅4人在虛擬動點任職，其餘10人均為利亞德董監高人員，包括李軍、董秘李楠楠、董事浮嬋妮、監事白建軍、副總經理盧長軍和姜毅、財務總監沙麗等。
（製圖/時代週報實習記者 餘佩掀）
此次增資轉股價格為15.80元，以虛擬動點2020年11月30日賬面淨資產作為參考依據，若以虛擬動點每股估值區間最低值20.00元來算，此次增資轉股最少折讓兩成。
虛擬動點擬增資擴股事項“官宣”一週後，2020年12月21日，深交所向利亞德下發關注函，要求公司説明虛擬動點經營實況、增資主體合理性、交易定價依據。
深交所指出，利亞德需結合上述人員的具體職務、崗位職責、對虛擬動點經營發展的具體貢獻等，説明將其作為增資方的目的及合理性，以及説明是否涉嫌向利亞德實控人、董監高等輸送利益，是否損害上市公司利益。
2020年12月24日，利亞德回覆稱，虛擬動點自年初導入VR及數字技術事業部後正式開展業務使收入增長，但前期大量的市場宣傳和產品推廣產生較高的銷售費用，且轉移該部門資產及人員產生一定的整合成本，對沖下出現“年內營業收入大幅增長但淨利潤仍為負”的經營狀況。
在回覆函中，利亞德並未過多描述增資對象所作貢獻，稱定價依據系鑑於以李軍為首的上市公司管理團隊為虛擬動點成功收購NP公司及其後續業務穩定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且本次增資擬引入員工持股平台並建立長效激勵機制所致。
利亞德還透露，除利亞德董監高人員外，增資對象還包含共23名虛擬動點的核心員工，其中僅5人為研發、技術相關人員。
2021年1月4日，對於上述利亞德回覆，深交所再發關注函，要求其詳細説明本次擬增資對象對虛擬動點業務發展的具體貢獻、以及增資入股實現如何達到長效激勵目的。
上述董秘辦人士對時代週報記者表示，公司正在準備回覆該關注函當中。
業績增速放緩
利亞德成立於1995年，後於2012年3月在深交所上市。主營業務為智能顯示及顯示外延應用業務夜遊經濟、文旅新業態、VR體驗，曾承建過北京奧運會巨型LED地屏畫卷和夢幻五環、國慶50週年慶典閲兵遊行LED彩車和國慶60週年慶典天安門廣場駐立LED大屏。
在利亞德上市五週年發佈會上，李軍曾喊出“力爭2019年實現營收140億元以上，市值突破1000億元”的口號。事實是，利亞德近年來業績平平，營收總量增長的同時增幅卻連年縮窄。
財報數據顯示，2016年-2019年間，利亞德分別實現營收43.8億元、64.7億元、77.0億元和90.5億元，同比增幅由2016年的116.45%降至2019年的17.49%。
歸屬淨利潤方面，2016-2019年，公司分別實現歸屬淨利潤6.69億元、12.1億元、12.6億元和7.04億元，同比增幅也由2016年的102.19%下滑至2019年的-44.33%。
對此，利亞德在2019年報中解釋稱，淨利下跌系夜遊經濟競爭加劇使毛利率下降較多、管理層加薪（增加800萬）和員工增加導致薪金支出加大、財務費用上升等原因。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公司國內外訂單量有所下滑，2020年前三季度，利亞德實現營收僅44.9億元，同比下降28.94%，歸屬淨利為3.16億元，同比下跌60.63%。
2020年12月4日，利亞德公佈了15.18億元的高額定增計劃。此次定增，其中將有5億元用於Micro LED產品的進一步開發，同時，該項定增計劃中還有4.55億元的補充流動資金的項目。
然而，財報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9月30日，利亞德賬面貨幣資金達21.18億元。
1月8日，在上述監管動態曝光後，二級市場反應並未如“利空”預期般看跌。實時數據顯示，利亞德股價盤中快速反彈，隨後持續走高，漲幅一度飆至6.77%，為其近三十日內鮮有的“萬綠叢中幾點紅”。利亞德最終報收6.21元/股，漲5.08%，總市值157.9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