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52歲梁建章敲響了港交所的鑼聲。
今日(4月19日),攜程正式在港交所掛牌上市。此次IPO,攜程發行價268港元,高開4.8%報281港元,總市值1700億港元。
1999年5月,梁建章、季琦、沈南鵬、範敏在上海共同創建了攜程,掀開了中國OTA江湖歷史的第一頁。崛起於互聯網草莽時代,攜程一路走來並不容易。創業初期,梁建章團隊甚至跑去發小卡片,也在互聯網泡沫下經歷了艱難的融資時期。2003年渡過非典難關,攜程便登上了美股市場,當年風雨同舟的“攜程四君子”至今都是中國創投圈的一段佳話。
時隔18年,攜程卻面臨着同樣的境遇——新冠疫情,業務大受衝擊。招股書顯示,攜程2020年營收為183.16億元,較上一年幾乎攔腰斬斷。更為兇險的是,一批跨界玩家正陸續攻入攜程的腹地,美團便是最為強勁的敵人之一。隨着今天的鑼聲響起,相差10歲的梁建章、王興終於在港交所相遇。
18年後,攜程再次IPO敲鐘
市值1700億
攜程的故事,得從梁建章説起。
1969年,梁建章出生在上海一户知識分子家庭,從小天賦凜然,素有“神童”之稱。12歲時,梁建章對計算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曾廢寢忘食地學完了高中理科課程,在初二那年設計了一個計算機詩詞創作系統程序,拿下了全國中學生計算機程序設計大賽金獎。
此後梁建章的人生,堪稱一路高光。16歲考入復旦大學,20歲獲得美國喬治亞理工學院電腦系碩士學位,22歲供職於甲骨文擔任研發工程師。但一次回國探親,讓他看到了急待挖掘的中國互聯網市場,也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彼時,中國互聯網熱火朝天,風險資金也非常充裕。看準了時機,梁建章順勢離開了甲骨文,開始謀劃創業。這時上海的另一邊,一位從上海交通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季琦,成立了一家名為“協成”的創業公司,做着系統集成方向的業務。
1999年,季琦在甲骨文工作的大學同學萬輝向他介紹了梁建章,倆人一見如故。季琦曾在其《創始人手記》一書中記錄:“我們閒來無事經常在週末出去旅遊,有一次梁建章從美國看女朋友回來,心情很激動,説美國的互聯網公司正如火如荼,我們也一起搞個試試。”倆人一拍即合。梁建章和季琦又拉來了從事金融的沈南鵬和從事旅遊行業的範敏,日後赫赫有名的“攜程四君子”終於聚齊。即便放在今天,這都算得上是一個絕佳的創業團隊。
這年5月,攜程旅行網在上海天文大廈正式誕生,瞄向想象空間巨大的中國旅遊市場。創業初期,四人按各自專長分工。季琦任總裁,梁建章任首席執行官,沈南鵬任首席財務官,範敏任執行副總裁。
在攜程創立5個月時,IDG 資本投來了50萬美元啓動資金。1個月後,攜程迎來第一張網上酒店預定訂單。但很快,公司就陷入了困境。這源於中國消費者和酒旅業從業者的互聯網意識還未被激發,通過網站預定住宿、票務和景區門票並不主流。好在攜程拿到了上海龍華寺千禧年敲鐘門票的網上分銷權,為了將門票賣出去,全體員工冒着寒風跑出去推銷發小卡片,當起了“票販子”。
2000年初,互聯網泡沫破滅,攜程業務進展依然緩慢,50萬美元的融資已經見底。眼看着公司就要倒閉,創始團隊想出一個方案:收購全國最好的酒店預訂服務公司,用這個作為籌碼去做新一輪融資。經歷了多輪談判,攜程將酒店預訂服務公司“商之行”“現代運通”收至麾下,也獲得了來自軟銀中國、凱雷投資、蘭馨亞洲、五源資本的近2000萬美元風險投資。
自此之後,攜程打開了局面,在2001年10月首次實現了盈利,也成為互聯網泡沫破裂之後第一家盈利的互聯網公司。2003年在經歷過非典的短暫影響後,攜程業務開始報復性反彈,一舉登上了美國納斯達克資本市場,攜程正式進入穩步發展階段。
時隔18年,攜程再次敲鐘。今天上午,攜程成功登陸港交所開啓下一段旅程。此次IPO,攜程發行價268港元,高開4.8%報281港元,總市值1700億港元。
一路併購,百度成第一大股東
梁建章這一年很忙
併購,是早期攜程崛起的主基調。
投資界統計發現,過去十年裏,由攜程牽頭促成的行業併購案高達10例,而2014--2015年則被認為是攜程的投資年。那是梁建章復出的頭兩年,攜程正努力擺脱利潤下滑、增速放緩的被動局面,積極發力投資與併購。
眾所周知,旅遊產業鏈條長,食、住、行等任何一個環節都有可能誕生出一個垂直巨頭。如果説2014年之前,攜程的投資策略是覆蓋整個鏈條的各個環節;那麼2014年之後,它的思路開始發生轉變,盯上了與自己業務高度重合卻又各自不相同的小巨頭。這樣既能制約緩緩升起的競爭對手,又能補足自身主體業務的短板,攜程坐穩了OTA江山老大的位置。
其中最為轟動的,莫過於與老對家去哪兒網的合併。2015年10月,攜程完成了與百度換股,通過給予百度25%的股份,交換百度手中45%的去哪兒股權,從而繞過去哪兒網達成了收購。時至如今,儘管百度曾出售攜程大部分股權,但依然是其最大股東。根據招股書,百度佔有攜程股份比例為百度持股為11.5%。
伴隨着對藝龍和去哪兒網的併購,攜程正式結束OTA三國殺的局面,一統在線旅遊江湖。佔據絕對OTA霸主地位,多年來攜程來自住宿預訂、交通票務、旅遊度假、商旅管理等方面的營收數據節節攀高。
渡過了2003年的非典,危機在2020年再次降臨。這一年,新冠疫情給全球在線旅遊平台當頭一棒,線下旅遊陷入停擺,是旅遊業歷史上最糟糕的年份。
為了挽救局面,梁建章沒有閒着,在他的帶領下攜程展開了一系列自救方案。疫情發生後,梁建章成立直播團隊,將公司業務帶進直播間,成為第一批對準攝像頭的中國企業家。一年下來,攜程直播帶貨交易額超過50億元,讓原本陷入荒蕪的線上旅遊業恢復了一線生機,梁建章也解鎖了另一面——Cosplay中年玩家。
儘管如此,攜程這一年度的成績單還是不容樂觀。根據招股書,攜程2018--2020年間的營收分別為309.65億元、356.66億元、183.16億元。可以看出,與2019年相比,其2020年的營收下降了49%,幾乎折半。
蒙上疫情陰影,攜程在盈利層面也由盈轉虧。招股書顯示,2020年,攜程全年營業虧損為14億元,歸屬集團股東的淨虧損為32億元。相比而言,2019年其營業利潤和淨利潤分別為50億元和70億元。
美團殺入攜程腹地
字節跳動正在趕來的路上
現在,22歲的攜程遇上了頭號敵人——美團。
實際上,美團與攜程早已開始交戰。2013年最初踏足酒旅市場時,美團給自身的定位是中低端酒店在線預訂,在用户心中的印象是價格低廉、經濟實惠。而當時攜程、去哪兒和藝龍三家OTA激戰正酣,沒有注意到在河南、山東等地瘋狂簽約商家的美團。上線第一個月,美團就簽下了120家酒店,最高峯時期一個月能籤6000多家酒店。
2014年美團就將酒店業務升級,劃撥成獨立的事業部。隨着美團的流量優勢凸顯,美團住宿的市佔率逐漸提高,第二年就超過了藝龍成為OTA酒店市場第二。這時,美團開始向高星酒店市場進攻,與攜程貼身肉搏。
王興對OTA業務虎視眈眈,美團多點開戰。2017年,在接受《財經》雜誌採訪時曾説道:“邊界不試是不知道的,酒旅業務,我們的間夜數已經超過攜程,估計再用1-2年,我們會超過整個攜程加藝龍再加去哪兒的間夜數。”2018年,美團實現了酒店間夜量對攜程系產品的全面超越。
戰火在今年年初再次升級。2021年1月,美團盯上中高端酒店領域,以10億元大手筆入股了一家中高端酒店——東呈國際集團,持股比例高達20%。這是美團第一次出手押注線下酒店。彼時,國內酒店業正在從低谷中恢復,美團果斷出手堪稱抄底。而這塊地盤可是攜程系最後的高地,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而在美團內部,一個隱秘的部門也在悄悄崛起——成立6年來,美團酒旅事業部是公司最大的利潤來源。美團財報數據顯示,2020年,美團到店、酒店及旅遊業務收入213億元,經營溢利為82億元,經營利潤率為38.5%。從營收規模上來看,美團的到店酒旅業務與外賣業務雖不在一個量級,但貢獻的利潤卻遠遠超過餐飲外賣。
如今,這兩家背後掌舵人的一舉一動也被廣泛關注。去年下半年,在談到美團王興,梁建章曾直言道:“(我們)風格還是有點像的。他也是非常喜歡思考,很喜歡自己想一些問題的,我們平時也有一些交流,當然交流的不是侷限我於我們這個行業了,主要是整個經濟的。”
相差10歲,梁建章、王興二人所執掌的公司終於在港交所匯合。而在不久前,字節跳動抖音內測的團購功能也開始涉足酒店民宿、景點推薦等業務模式。眼下,中國OTA江湖故事還遠未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