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妃追緬月真愛“醜女”卡米拉

　　今年八月是戴安娜王妃去世二十週年的紀念月，對戴妃的追悼佔據了所有英國主流和社交媒體。對戴卡之爭我向來沒有強烈的立場，卻本能的牴觸任何一邊倒的觀點，特撰此文討打。

　　年屆70歲的卡米拉已經無可迴避的衰老——她皺紋滿面，身材微微發福。她不講究細節，有時甚至還有些不修邊幅。她的露齒大笑也缺乏高貴優雅。

　　與之相比，生前的戴安娜青春美貌、多才多藝、身為世界時尚Icon，萬眾矚目，英國公眾對她的熱愛和追捧一直忠心耿耿的延續到她香消玉損以後，持久不衰。

　　英媒對卡米拉的塑造，也常常帶有人身攻擊性。2010年卡米拉被“評為”世界上“最醜陋的名人”——

　　而戴安娜，一直被認為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之一——

　　可是，面臨來自英國公眾的壓力甚至強烈抵制，查爾斯王子遠離美豔不可方物的更加年輕的戴安娜，選擇了被許多英國人認為“又老又醜又土氣“的卡米拉，兩人於2005年低調成婚，坎坷的真愛旅途似乎終於修成正果。查爾斯為這段羅曼司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位等待王位時間最長的老王子不受英國人喜愛已是不爭的事實，《太陽報》幾天前的報道中的調查顯示，65%的英國人希望查爾斯將王位讓給長子威廉。查爾斯棄美擇“醜”，失去了民心，可能還會搭上王位，你究竟是不是傻瓜？

　　這些年，我一直困惑着英國人對戴妃空前絕後的擁戴——高傲的英國人不是注重精神內涵、鄙視膚淺虛榮嗎？

　　查爾斯王子和卡米拉的愛情，可以説是一段不顧眾人眼光，寧可與全世界為敵的“可歌可泣”的真愛故事。按理説，崇尚個性自由的英國人、豔羨愛江山不愛美人的中國人，似乎應該多少有一些包容。卡米拉自打嫁入皇室以來，可以説是盡職盡責，和戴妃生前一樣，她關愛動物，投身慈善並且經常進行演講。然而英國的民眾並不買賬，對皇室女性更喜歡關注女王和凱特王妃，而對於卡米拉的動態，往往選擇無視掉。即使做出評論，畫風一般也不會太美好。

　　媒體常把戴安娜作為弱者和受害者來表現，而英國公眾對她盡力維護，自覺的屏蔽甚至抵制關於戴安娜的負面新聞。市面上流傳下來的幾乎是對戴安娜的一面倒的讚歌。

　　作為“人民的王妃”，你永遠看不到戴安娜的死角；而我們隨時可以在卡米拉不怎麼優雅的照片中被“娛樂”——

　　我甚至懷疑，一些媒體就是為抓住這些時刻而生的。

　　作為一個女人，我對戴妃的人生際遇其實深表同情：童年時期遭受父母的冷淡、少女時代性格內向害羞、丈夫愛的是別人、婆婆不夠體貼支持。

　　和天下大多數女性相比，戴安娜天生握了一手好牌（貴族出身、美貌絕倫、深受民眾愛戴、還是兩個健康可人小王子的母親），卻打了一副不堪的人生牌局。不僅在婚姻中完全失去丈夫的尊重和愛，自己的生活也被憂鬱症、暴食症和酗酒所累，後期頻繁的更換情人，其私生活一直被媒體熱烈追捧。這些逐漸被低調內斂的皇室厭棄，最後被女王勒令離婚。對她除了同情，我們似乎也需要客觀地分析她是否也是悲劇的釀造者。

　　可是，我並不覺得戴妃所經歷的逆境比天下眾多的普通女性更加不幸。我們身邊有無數平常女性不但要面臨工作和家庭主婦的權衡，還可能有僱主的歧視和傾軋，早年可能經受過父母離異，成年後的婚姻生活也許也會經歷冷暴力、經濟壓力、甚至遭遇遺棄，依然可以活得精彩自信。

　　以下內容來自本月英國各大媒體中來自戴安娜自己的錄像。無一例外的，表達的都是黛安娜的敍事立場和觀點。如果我們摒棄了立場的偏見，錄像裏的戴安娜在感情上像一個任性的孩子，似乎從未長大。據戴安娜自己的描述，有着四個月身孕的她當時還懷着威廉，為了吸引查爾斯的注意，特意從樓梯滾下，女王婆婆“驚慌失措(horrified)”。作為一個母親，我對這個不顧一切、歇斯底里的行為感到恐懼難以接受。可是在英媒體的報道中，這僅僅是她“求助的絕望呼聲(her desperate cry for help)”，指責的手直指冷血的查爾斯和不關心媳婦的女王婆婆。婚後幾周，戴安娜就告訴自己的閨友，她因為不幸福曾經用小刀割腕。“I was so depressed, and I was trying to cut my wrists with razor blades. … [1981]。

　　患有暴食症的戴安娜有時喜怒無常和空虛。從1989年開始，戴安娜陸續和7個情人交往。這或許是出於報復丈夫對她的冷淡，或是為了找回在查爾斯面前丟失殆盡的自信，這些我們都只能猜測。

　　這些行為逐步讓原本打算即便為了維護王室尊嚴也會將婚姻維繫到底的查爾斯忍無可忍，在女王的勒令下，1996年他與戴安娜終於離婚了。離婚協議中，”性格強勢的戴安娜為自己爭取到了最大程度的經濟利益“，皇室低調地的對其行為三緘其口，不予置評。

　　戴安娜對情人的選擇也非常不智。1998年4月15日，戴安娜王妃“一生中最愛的情人”詹姆斯·休伊特信誓旦旦的聲音：“我永遠都不會出賣戴安娜的信件……”2002年12月14日，還是休伊特的聲音：“給我1000萬，她的信全都歸你。” 休伊特無情地將戴安娜純潔的愛情出賣給公眾，《戀愛中的王妃》價格僅為300萬英鎊。面臨休伊特的背叛，全英國的人民都罵他是“無賴”、“卑鄙小人”，“英國最可恨的男人” 。2008年她香消玉殞的時候，身邊的的伴侶是埃及億萬富翁的兒子、花花公子多迪。在這些故事裏，戴安娜是理所當然的受害者，沒有人去質疑她的辨識和選擇。

　　看看查爾斯和戴安娜後期的一些合影照片和錄像，在光彩照人的妻子身邊的的查爾斯好像並不是那麼快樂，他帶着勉強的敷衍的微笑，對大出風頭的妻子，眼神中不是欣賞和溺愛，反而是疏離冷漠，甚至有一份不易察覺的落寞和厭倦。“或者他厭倦的不僅僅是虛榮的愛出風頭的妻子，他只是厭倦太多的外交活動繁文縟節，和他喜歡的寧靜的鄉村生活背道而馳“[劉春燕，2016年10月28日文學城文]。

　　卡米拉有着優越的出身和良好的教育，她幽默自然，學識豐富，熱愛運動。和22歲的查爾斯相遇時，她是一個聰明自信，熱情開朗的姑娘，外表雖然不是光彩奪目，卻有着自然温和的微笑，有一種達觀的令人舒適的光環。如果照片可以説話，看看當年兩人的相對，感覺是“如沐春風“。

　　查爾斯不是一個野心勃勃雄才大略的政治家。他愛好廣泛，性格固執而富有見解。作為王儲和未來的國王，他可能也不那麼稱職（看看公眾希望女王退位後直接傳位給威廉王子的呼聲你就知道了）。也許，王子並不總是需要一個光彩照人萬眾矚目的妻子；他也可能更在意個人的志趣和生命挑戰。這也許就是他選擇卡米拉的原因——一個志趣相投、有共同語言的心靈的伴侶。１９９５年７月，查爾斯王儲在接受ＢＢＣ電視台採訪時，承認他欺騙了戴安娜，説他與卡米拉真心相愛已２０多年，與戴的感情無法彌合。

　　我不支持查爾斯的不忠與自私冷漠。作為婚姻裏的出軌者，查爾斯永遠站在道德的至低點。這場失敗婚姻以及戴妃的華年早逝對兩個孩子帶來的巨大傷害，更讓人深深難過。可是戴妃的悲劇，既有外在的原因，也有自身的不幸。我只覺得英媒對卡米拉的口誅筆伐，似乎已經逾越了其自詡公平全面的立場，尤其是BBC,依稀記得它的“due impartiality”的宗旨，“如果一個新聞故事裏只有一種聲音沒，這就不是一個完整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