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奮強剛進劇組時很拘謹,王扶林他説像個小警察,一臉嚴肅。為了培養他像寶玉那樣淘氣,王扶林讓他天天混女演員隊裏,而且想捉弄誰都可以。有了這道“聖旨”,歐陽就開始調皮搗蛋了。
漸漸地,歐陽奮強越來越放得開了,他也變得滿肚子壞水起來。有一天,他居然捉弄他的軍師陳曉旭,幸好陳曉旭馬上反應過來,這才沒上他的當。除了捉弄陳曉旭外,後來歐陽連“寶姐姐”張莉都捉弄起來。
有一場戲裏,歐陽奮強想看看張莉生氣會怎麼樣,於是故意不配合張莉。結果張莉完全不把他放眼裏,自己不緊不慢,娓娓道來,把台詞説得非常順溜,而且拍一條就過了。這場戲就是第四集中,寶玉和黛玉在薛姨媽家吃晚飯,寶釵勸寶玉別喝冷酒那場戲。當時寶玉要喝冷酒,寶釵就説了一大通話,勸寶玉不要喝冷酒:
寶兄弟,虧你每日家雜學旁收的,難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熱,若冷吃下去,凝結在裏頭,用五臟去暖它,豈不要受害?以後快別吃冷酒了,啊。
這個鏡頭是透過歐陽奮強的肩膀,拍攝張莉的中景。張莉念這段台詞的時候,歐陽奮強雖然沒有鏡頭,但按理來説,他應該配合張莉,給予應有的表情。可是當時歐陽奮強又調皮了,他故意不看張莉,不和張莉交流,而且雙腿還抖個不停,總之就是不配合張莉,就為惹惱張莉。
要知道,這可是張莉第一場戲呢。一般人若遇到這樣的事,肯定會很惱火,先就發飆了,找導演告個狀再説。可是張莉不僅不惱火、不告狀,她居然還能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磕巴都沒打,一條就過了。
歐陽奮強敢這麼幹,都是因為當時只有一台攝像機。他在鏡頭中只有半個肩膀背影,當時導演和攝像師都沒注意到他,所以這個秘密就他和張莉知道。這要是換成現代,好幾個攝像機同時工作,看他還敢不敢如此調皮。
他之所以想惹惱張莉,是因為張莉自從進劇組後,就從來沒發過火。他説,張莉總是一臉微笑,對劇組所有人都這樣,説話又慢悠悠、嗲兮兮的,所以就很想看看張莉生氣時是什麼樣子。結果他這樣捉弄張莉,也沒把張莉惹惱,他算是服了。
儘管如此,歐陽奮強還是忍不住懟張莉。有一次,張莉一開口説話,歐陽立刻打斷説:“張莉,不要這樣説話,不要説了……”歐陽説,他受不了張莉這樣嗲。可張莉卻依然不生氣,她慢吞吞地回道:“歐陽,你怎麼這樣説話呢?”
歐陽也忒調皮了些,竟如此“欺負寶姐姐”,但他確實只是玩笑,並無惡意,而且他和張莉感情也很好。後來他倆同時考進深圳大學,學習導演。張莉從深大畢業後,又去加拿大留學了。她本來就很低調,出國後就更加低調了。
2017年,歐陽奮強邀請她回過參加三十週年音樂會時,她本來十分不想重現鏡頭前,但她還是答應了回國,因為她想看看歐陽,和劇組的兄弟姐妹們。可惜的是,她登機前突發急性病,被送去了醫院,沒能參加這次重聚。
其實我也發現了,張莉的每一個採訪節目,説普通話都有些不大自然。三十年後,張莉才坦言説:“要講那捲舌的普通話,不講出那怪怪的語調才怪呢。”張莉生於成都,很小就進入部隊做文藝兵,也許因為這個,所以她普通話才不太好吧。正因如此,她説起普通話來,才會這樣慢悠悠。
張莉還説,她剛進劇組的時候,看到很多漂亮女孩兒,而且她們有表演經驗,心理壓力就大了,於是她下決心,一定要付出全部努力。而且這是她第一次來北京,她很怕説錯話做錯事,惹人笑話,所以她做什麼都慢慢來,説話也慢慢來,並且儘量少説話,對劇組任何人都一臉微笑。
她這模樣,活脱脱就是原著裏的寶釵。飾演賈赦的李頡老師就説過:“張莉像寶釵,有了這個‘像’,角色就有了七分,還有三分就是表演了。”攝像師李耀宗和編劇周嶺,也一致認為,張莉很像寶釵。
唯獨張莉自己不自信,認為自己從沒演過電視劇,怎麼能演寶釵呢?最後導演定角的時候,唸到她演寶釵,她還十分驚訝,同時壓力也很大。但壓力歸壓力,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她就下決心全力以赴,把角色演好。後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張莉用實力證明,她演的寶釵非常成功,以至於後來三十多年,都沒有人能超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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