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圈內新知
《開端》開年一爆,讓騰訊視頻押對了寶,《人世間》載譽收官,讓愛奇藝成功突圍,壓力來到了優酷這邊。
同樣是正午陽光出品,主角團是《人世間》裏廣受好評的中生代雷佳音以及演技派袁泉,還有流量小生張藝興加持,導演是山影時期就追隨孔笙並執導過《都挺好》的簡川訸,更名換檔的《相逢時節》(原名《落花時節》)已經播了二十多集,譭譽參半,優酷大劇,開年失利。
不僅劇集上表現平平,在綜藝製作上優酷交上的答卷同樣差強人意。開心麻花首檔團綜定檔優酷,請來中國喜劇界半壁江山,但最終效果沉悶、節奏温吞,麻花也終究是“錯付”了。
《沒談過戀愛的我》在《半熟戀人》收官後上線,主打無戀愛經驗的素人社交。播出前夕,男嘉賓毛人龍被爆料履歷造假、曾交往過三位女友,與規則顯然不符的嘉賓讓節目陷入“未播先塌”的窘境。“母胎單身solo法則”引起的共鳴,比不上隔壁離婚嘉賓“自有萬鈞之力”的真實經歷,這優酷再失一城。
國內長視頻網站接連發布財報,虧損仍是關鍵詞。同樣是虧損,愛奇藝虧了一百多億,還能盤前微漲。優酷的現狀只能從阿里巴巴的財報裏管中窺豹,最新財報顯示阿里巴巴集團的數字媒體及娛樂分部(即阿里大文娛)相關的商譽減值251.41億元。
長視頻網站虧損的痼疾短期內依舊無法藥到病除,誰家押中更多爆款就擁有更多話語權,優酷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一個爆款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各平台由戰轉和,在共襄盛舉、以抗抖快的當下,爆款是優酷別無二法的投名狀。
各大視頻網站近三年的用户增速緩慢,天花板隱現,挖掘存量價值成了這一階段的重中之重,劇場模式、系列綜藝、包括爭搶有爆款相的劇集都是沿襲這一思路開疆拓土,頻頻押錯寶的優酷還有可能鹹魚翻身嗎?
以“糊”之名,全面拉跨內容市場的“二八效應”比任何領域都明顯,受眾注意力有限,單位時間內誰能持續佔據最多受眾心智,誰才能成就爆款。長劇如《人世間》58集,1月28日開播,3月1日收官,關注度持續一個月左右;短劇如《開端》,15集的體量,播完用了兩週時間,討論熱度將近一個月,這兩部劇已經佔去了一年裏超六分之一的時間。
按照這種理想比例,排除青黃不接、口碑與熱度嚴重失衡、國外黑馬劇集等情況,還有十部左右的“爆款”可以期待。事實上,盤點近三年國產影視劇,從討論熱度、口碑評分、爆火演員以及知名獎項四個維度粗略劃分,每年約有8—13部爆款劇集誕生。一個更明顯的趨勢是,騰訊IP屬性愈發明顯,愛奇藝自制能力逐漸增強,芒果自成一派,B站來勢洶洶,只有優酷,掉隊明顯。
以實際播出時間排序 按豆瓣評分由高往低依次為紅、橙、黃、灰
2021年在優酷完播的眾多劇集中,耳熟能詳的爆款劇有年初的《山河令》《司藤》和年末的小成本甜寵劇《我的巴比倫戀人》,最典型的這幾個爆款並不在優酷的計劃之內。作為《司藤》的出品方,優酷沒有買斷獨播,而是選擇了版權分銷的方式,白白錯失了一匹黑馬;後來《司藤》大火,原作者另一部小説《十二譚》上線,優酷開始急吼吼獨家播放,沒成想成片特效辣眼、製作粗糙,接連判斷失誤,優酷更加力不從心。
劇集的排兵佈陣必須有“田忌賽馬”的智慧,但馬匹數量不足,質量堪憂,聰慧如“田忌”也很難救場。
這種無力延續到了2022年,戀綜爆火,優酷放出15部待播戀綜居各家之首,而《半熟戀人》火熱,《春日遲遲再出發》再次探討離婚話題,優酷打着母胎solo旗號的綜藝《沒談過戀愛的我們》未播先塌,從四萬多張問卷中選出的幾位嘉賓,一位塌房、一位疑似與節目組發生矛盾被“一剪沒”,嘉賓背調、細節把控接連出問題,優酷自制綜藝再度陷入爭議。
這種“扎堆上線”的製作特點雖然在影視圈是常態,但對靠內容粘合的平台來説仍是不能長期效仿的手段。早在2019年選秀元年,優酷就頻頻出手,《青春有你》爆火,《以團之名》上線;《樂隊的夏天》出圈,《一起樂隊吧》出世;《演員請就位》熱播,《演技派》就位…… 時至今日,選秀啞火,戀綜成了香餑餑,優酷牌很多,能打的很少。
時間推移到如今,優酷綜藝也鮮有當打之人。由嚴敏團隊製作的旅行綜藝《新新遊記》出現在騰訊視頻的片單裏,以嚴敏的從業經歷和口碑,《新新遊記》有望成為另一檔《極限挑戰》;車澈雖然已經離開了愛奇藝,但其製作的《流行音樂人》依然會放在愛奇藝播出。從芒果TV離職後的何忱,有着多年操刀明偵系列的經驗,創辦了由騰訊參投的新制作公司偵偵日上,據悉,該團隊的新項目已在執行中。
更不用説米未與愛奇藝、笑果與騰訊的深度綁定,優酷只能亦步亦趨,選擇與另一家脱口秀廠牌“單立人”合作。
在綜藝上既沒有老牌“綜N代”坐鎮,也沒有拿下知名廠牌的優質內容,優酷只能在聊勝於無的棋局上繼續“沉澱”。
會員破億,咫尺天涯2019年,愛奇藝騰訊會員數先後破億,在這之前,優酷前總裁楊偉東因為經濟問題配合警方調查,幾乎可以被當作是優酷的分水嶺,此後兩年,優酷不再披露具體的用户數據。有“8000萬”的説法,也有“6000萬”的估算,優酷從沒有正面回應過。
經過四年換三帥的動盪,優酷肉眼可見地開始慌不擇路。接棒俞永福擔任優酷總裁的楊偉東,上任後給優酷的定位是“劇集類型化+綜藝系列化,深耕圈層受眾。”由此誕生了爆款網劇《白夜追兇》和綜藝“這就是”系列,從楊偉東因經濟問題離任、樊路遠空降後,優酷一改激進的風格,在視頻網站大舉擴張的餘温仍在之時,提出“優酷需要時間沉澱”。
沉澱不意味着沉寂,兩年間,優酷推出劇集超80部,與愛奇藝和騰訊不相上下,綜藝數量甚至高於其他兩家。但大量劇集並沒有高水平、成體系的製作水準。2021年大爆的《山河令》,據説由操刀過《鎮魂》的原大優酷事業羣星空工作室負責人馬筱楠牽頭立項,如今已經從優酷離職。廣電一紙限耽令,切斷了流量小生靠耽改出位的念想,也澆滅了優酷批量製作《山河令》的企圖。
另一位因經濟問題脱離優酷的盧芃溪(曾推出了《萬萬沒想到》《老男孩》等系列),轉頭去了B站,在最新的職權架構中擔任紀錄片製作中心與自制劇中心負責人。紀錄片之於B站的意義幾乎等同於IP之於騰訊,再加上B站自制劇在去年大放異彩,這位曾經的優酷大將成了B站的一把利劍。
中層骨幹離職,使優酷更難把握瞬息萬變的內容市場。模仿愛奇藝設置的評級制度沒能預測爆款走勢,分銷《司藤》獨播《十二譚》成了優酷評級制度的荒唐註腳,在《魷魚遊戲》爆火後跟風招商遊戲類綜藝《魷魚的勝利》被全網吐槽。主觀和客觀上都沒有爆款思路,優酷似乎只能靠命。
留給優酷繼續吃老本的餘地也越來越少。2021年阿里62億元投資芒果TV,雖然在十個月之後閃電般清空了所購股票,陰影依然存在。今年一月份,優酷法定代表人由莊卓然變更為戴瑋,隨後阿里文娛全資控股成立優酷文娛,一連串的切割動作,除了阿里大文娛的佈局變動,輿論中心的優酷顯得被動無措。
可以想象,一旦失去了阿里生態的滋養,和愛騰芒B貼身肉搏,內容動力不足的優酷將更加風雨飄搖。
更現實的危機是影視寒冬的到來。網傳春節放假前夕,阿里大文娛優酷劇集中心負責人謝穎發了一條朋友圈:“年前最後一次立項會,53 個劇集過紅綠燈,最後只鎖定了一個IP,行業在困難中前行。”
長視頻合縱連橫,優酷何去何從?毫無疑問,用户事實上並不需要多個長視頻平台,同質化的競爭對每個平台都是弊大於利,鷸蚌相爭的這些年,B站異軍突起,抖快圍追堵截,長視頻到了分久必合的關頭,2022或將成為關鍵節點。
合縱連橫的技巧並不複雜,明面上看,誰有更多的牌誰的話語權將更大。騰訊手握閲文集團,“挾版權以令諸侯”,讓其他平台不得不忌憚,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以《人世間》為例,2018年,拿下《人世間》獨家全球全版權的北京一未文化牽手騰訊影業,隨後愛奇藝加入,《人世間》爆火。這種聯合制作越來越多,騰訊也已經無處不在。
愛奇藝剛剛開播的另一部現實主義大劇《心居》同樣由騰訊影業出品。因“小”系列(《小歡喜》《小捨得》《小敏家》)以及大熱劇《三十而已》聲名鵲起的檸萌影業,背靠騰訊和芒果,出品的新劇《獵罪圖鑑》已經上線愛奇藝。
能在一場場博弈中始終佔有一席之地,最直接的原因在於愛奇藝捨得花錢。最新季度的財報顯示,愛奇藝的2021年全年內容成本支出207億元,居各家之首。將開源節流“吸煙刻肺”裏的優酷很難這麼財大氣粗。
長視頻領域老大老二聯手,意味着兩者將重新制定行業規則。也就註定在這場謀劃已久的合縱連橫中,優酷大概率要唯別家馬首是瞻。
也不是全無出路。優酷放出的片單中,有與芒果合作的《冰雨火》、與完美世界聯合出品的《山河表裏》,最多的合作方是近年來業務轉入內地的TVB,也許是《家族榮耀》的熱鬧提振了港劇回春的信心,優酷設置了專門的“港劇場”。
台網深度融合也給了視頻平台新的啓發,有芒果TV與湖南廣電的成功案例在前,與衞視合作各取所需成了長視頻網站新的策略,最需要和最着急的也是優酷。
在「因為熱愛自帶光芒」2022精品先鑑會上,優酷宣佈將進一步加強與北京衞視、河南衞視、天津衞視、東方衞視、江蘇衞視、浙江衞視等六大衞視的融媒體合作。抱上大腿不意味着高枕無憂,渠道是投名狀,好內容是主心骨,市場聞風而動,優酷能掌握的主動權越來越少。
去年的中國網絡視聽大會上,現任優酷總裁樊路遠稱B站為“大哥”,是揶揄也是自嘲。古永鏘時代的優酷強調UGC(用户生產內容)忽略版權內容、強調廣告收入摒棄會員增長的思路,如今UGC花落別家,會員成了視頻網站的“兵家必爭之地”,擋在優酷面前的是一座又一座可望而不可得的高山。
曾經的人才散落別家,阿里攻城戰略失靈,如果不想趨向三流梯隊重蹈搜狐覆轍,優酷必須儘快拿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