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也許有一種感情超越了時間,超越了愛情與親情,它更加凝重,人們也會用畢生去懷念。
一位92歲高齡的老太,和抗日戰爭時期美國援華空軍飛虎隊有着不解之緣。今年2月份,一位99歲老齡的美國飛虎隊老兵離世,至此駝峯航線的日軍激戰飛虎隊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也許對於現代人來説,這樣的噩耗可能很難勾起人們的悲傷,可是對於老一輩人,尤其是曾經和這支飛虎隊有過關聯的人員,聽聞這個消息後無不悲痛落淚。
實際上很多年以來,飛虎隊的成員曾經多次故地重遊,因為那裏寄託着他們年輕時的足跡,來到故土,他們心緒複雜,彷彿戰爭就在昨天,彷彿所有的人都未曾老去。
2004年,美國老兵丹從美國飛往雲南,他當時期盼着見到一個人,她就是黃歡笑。黃歡笑曾經在駝峯航線擔任過護士,她也是戰地唯一的女護士,她還有一個美麗的稱號"天使姐姐"。丹見到黃歡笑的時候馬上就認出了她,隨後就單膝跪地,黃歡笑上前擁抱了丹,所有的情懷和記憶都在那一刻湧現出來。在丹的心目中,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比黃歡笑更美麗,他認為黃歡笑就是人間天使的化身。
其實所有的飛虎隊成員都尊敬黃歡笑,因為黃歡笑作為一名護士曾經挽回數百人的性命,她被人們稱作是天使,還有一部電影專門為紀念和歌頌黃歡笑而拍攝,這部電影就是《飛虎月亮花》。
黃歡笑的事蹟早已傳遍,但是她卻十分低調,她將過去的那段歲月當成是人生中的寶藏,很少在他人面前提起,就連黃歡笑的兒子也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一位英雄。
黃歡笑出生於1912年,她的老家在澳門,她14歲家裏就想要為她張羅婚事。雖然那個時候黃歡笑年紀很小,而且按照當時社會的風氣她會馬上嫁人,可是黃歡笑卻不想走尋常路,她要突破傳統觀念,她想要繼續求學。後來黃歡笑在澳門讀了中學,隨後進入香港瑪麗醫院高等護士學校學習,她在畢業後成為了英國皇家護士協會的成員。那個時候的黃歡笑非常開心,因為她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可是這樣的日子沒能持續多久,1941日本偷襲珍珠港讓黃歡笑的生活發生了鉅變,那個時候香港被佔領,黃歡笑所處的九龍醫院遭到日軍洗劫,當時黃歡笑倖存了下來,但是對於她來説,這一切都讓她無法接受。後來黃歡笑來到重慶,第二年她加入中國同盟救護會。
黃歡笑後來從同學的口中得知美軍醫院需要護士,當時她萌生了想要去當支援的想法,後來黃歡笑去了桂林,又從桂林去往昆明,很快她就成為了美國飛虎隊第十四航空醫院的護士。黃歡笑來到航空醫院的時候是1943年,那個時候中美已經和日本進行了長達兩年的戰爭,飛虎隊是在1941年成立,為了把物資及時運送到昆明,美國開闢了駝峯航線。
駝峯航線長達500英里,這條航線承載着寶貴的物資,每次在運送物資的過程中都無比艱險,所幸有飛虎隊的保駕護航,物資才安全抵達昆明。當時黃歡笑所處的戰地醫院環境十分惡劣,所以不太適合女護士工作,在黃歡笑之前,已經走了兩名女護士,在黃歡笑到達戰地醫院時,她成為了那裏唯一的女護士,其他護士都是男性。當黃歡笑來到戰地醫院時,她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黃歡笑感覺像是回到了家裏,不過她每一天都不能放鬆,因為那關係到戰士們的性命。
黃歡笑當時30歲,她是那裏唯一一位中國人,飛虎隊成員都親切地稱呼她天使姐姐。自從黃歡笑來到戰地醫院就沒有休息的時候,每天都有大批的傷員被送往醫院,黃歡笑的責任就是及時提供救治。黃歡笑在那裏的見聞讓她一輩子難以忘懷,她記得很多傷員都是小孩子,他們的臉還很稚嫩,卻因為戰爭而負傷,黃歡笑看在眼裏十分心疼。所以黃歡笑對傷員們給予了温暖和關照,她竭盡全力進行救治,希望可以挽救更多生命,減輕傷員們的痛苦。
對於傷員來説,一看到黃歡笑的笑容傷勢好了一半,黃歡笑的性格開朗待人親切,她也從這些傷員的身上感受到了堅強和韌性。因為黃歡笑所接觸的傷員都很樂觀,他們雖然身負重傷,但是沒有任何悲觀情緒,有的戰士在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可是他們因為還活着而感恩。
當時有一名美國飛行員的傷勢很嚴重,他因為戰爭失去了一條腿,雖然他只有二十出頭,可是依然笑着面對所發生的一切。這位年輕的戰士還和黃歡笑説自己擊毀了三架日本飛機,而他只失去了一條腿,他認為值了!黃歡笑聽了戰士的話心痛落淚,每次給他包紮傷口都很難過,戰士見狀反而勸説黃歡笑不要擔心,他以後會當一名小提琴手。
黃歡笑在戰地醫院工作多年,她和戰士們心連心,也因為護士這份工作和很多戰士相識,他們也成為了一生的夥伴和戰友!黃歡笑曾經和很多戰士們通信,他們通過信件瞭解彼此的生活現狀,黃歡笑對所有救治過的士兵都很惦念,希望他們在離開戰場後能夠擁有美好的生活,不再為傷痛折磨。
黃歡笑曾經和一位美國軍人潘尼通信多年,但是後來因為戰爭關係讓潘尼寄來的信件沒能送達到黃歡笑的手中,信件一直由她的哥哥保管。直到黃歡笑的哥哥過世,她才知道潘尼當年又給她寫了怎麼多信,而黃歡笑在此打開這些信件時已經過去半個多世紀了。
2007年天使姐姐黃歡笑離開了人世,在她離世的前幾年曾經和美國飛虎隊老兵們見過面,這對她來説已經足矣。黃歡笑過世時口中還在唸着紐約長島,也許在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那個穿着護士服年輕時的自己,她也見到了那些許久未見的老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