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娃一起刷完了《我在故宮六百年》全部三集,格外感動。原來薪火相傳、見微知著這樣的大是大非,就是故宮歲修保養的日常。真是特別適合老母親拿來給娃做思想教育:別好高騖遠,再偉大的事業都是從小事兒做起的。
整部紀錄片,通過“丹宸永固”大展、養心殿研究性保護項目、古建歲修保養三大線索,從故宮博物院古建部、修繕技藝部、工程處、文保科技部、考古部等故宮人的工作視角,聚焦了古建修繕保護這個略帶神秘的話題。紮紮實實地記錄了宮牆之內悉心呵護故宮的匠人們,以及宮牆之外的天下人與這座城池發生奇妙的關聯,講述着紫禁城青春永駐的故事。整部片子看下來,對孩子的歷史感一定是絕好的培養。
如果因為疫情沒有帶孩子去實地看過“丹宸永固”大展,在這部片子裏,也可以一窺其精髓。這個展,是紫禁城600年濃墨重彩的一筆。453件展品,穿越時空,齊聚午門,背後站着的是幾代故宮人的妙手與巧思、智慧與心血。紫禁城面世600年,見過了太多浩蕩的歷史。最終,記錄歷史的紫禁城,也變成了歷史本身。
而孩子能夠從這部片子中感受到的,絕不僅僅是歷史,更有深厚的為人處世之道。
比如,如何能將這座看得見摸得着的“歷史”長久地保存下來,一代代的故宮人可謂竭盡所能。更可貴的是,他們始終在拼盡全力地將這份執着傳遞下去,努力踐行着上一輩的囑託——“小專家、大專家、高級專家,成為故宮博物院古建築的保護神”!
時隔600年,我們仍然能夠欣賞到彩畫的美,不得不歸功於仍然傳承這背後繁複工序和獨到技藝的工匠們。片中聚焦到古建部彩畫研究專家楊紅。多年來,古建部一直在按照傳統的工藝繪製和保存具有代表性的彩畫小樣。相比於照相複製,繪製彩畫小樣雖然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但能夠保留豐富的工藝信息,這是古建保護和研究不可替代的一個步驟。這是一種傳承,也是一種責任。楊紅的師父王仲傑老先生,是“古建彩畫”領域裏泰斗級的人物。86歲高齡仍執着於彩畫保護和創作。直到現在依然筆耕不輟,在家一有空,就拿起筆繼續畫彩畫、做研究。楊紅更是一遇到難題,就會不時地登門拜訪、求教。
還有木匠夏榮祥,1975年進入故宮,2017年退休,在這裏度過了42個春秋。作為故宮的第三代大木匠,他先後參與了兩座角樓的修繕。為了木作技藝的傳承,即使退休後,老先生仍然堅持給年輕的匠人們講課,讓古老的技藝得以代代延續傳承。因為在他的心裏,早已紮根了師父的囑託——“小夥子不能認慫,抓木如抓虎,你一旦抓住它千萬不能鬆手,扛你也得扛起來。那會兒就是遇到困難,沒有想到退,那隻能往前走。”
故宮裏任何一處磚瓦木石,都經歷過天災、目睹過改朝換代。瓦碎了換新的,木朽了替下來。它們被看顧、被補救,靠的都是物與人之間的不盡輪替。故宮裏的師傅們流傳一句話:能動手就不多説。
原本滿腦子只有“故宮大怪獸”的孩子,看完這部片子,才真正走進了真實的故宮,也才感受到故宮真正的“奇蹟”。比如,孩子對故宮的房頂為什麼不長草這一段印象特深。之前有人説,故宮的房頂不落鳥不長草。這些傳説,為故宮平添了許多奇異的色彩。但是,傳説畢竟只是傳説。片子裏告訴我們,由琉璃瓦層疊鋪就的屋頂,不懼水火,唯獨懼怕它的天敵——雜草。草木的種子,或是隨風飄揚,或是隨着鳥類攜帶便從天而降,一旦在瓦縫落地生根,蔓延開去,就足以摧毀宮殿的防水系統。所以故宮的屋頂並不是寸草不生,而是從古至今都一直有着一羣默默無聞的“飛檐走壁”人,定期將這些雜草清理乾淨。
再比如,明瓦為何能透光?孩子看完這部紀錄片,瞭解到“明瓦”,這種古人用來解決採光問題的特殊瓦片。養心殿的正殿後檐,是目前北京唯一一處使用貝殼當瓦片的地方。這種曾經流行於我國東南沿海的窗貝,名叫“海月”。為了做出符合修繕養心殿要求的明瓦,故宮古建部的專家們,這些年遍尋出處,但至今仍然沒有找到完全合適的海月貝殼。由於時代的關係,如今的海月貝殼,多是在還沒有完全長大時就被打撈起來,這也使得復原工作舉步維艱,很難找到滿足尺寸要求的貝殼。看過後,孩子連連感嘆年代和環境的變遷。
正如片中所説:“一切歷史都是人的歷史。物件替人訴説的是,丹宸之所以永固,皆因一代代故宮人的薪火相傳。在漫長的接力中,每個人付出的責任,最終留下了紅牆黃瓦、流光溢彩。更留下了可以再説600年的紫禁城。”
假期總想着“彎道超車”的爸爸媽媽們,或許也該靜下心來一次,與孩子一起感受這種時光與責任的沉澱。
文並供圖/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