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姐走了。
《康熙來了》的老觀眾應該知道,我説的是羅霈穎。3日晚間,這個自稱要活到100歲的億萬身家八卦女王被發現在台北市八德路工作室去世,預計已經離開了兩天,今年59歲的她,離自己説過的長壽目標,還差41年。
對所有愛過《康熙來了》的人來説,這真是一個難過的日子,而想起來更令人難過的是,羅霈穎生前最後一次公開亮相,是今年3月時隻身到劉真靈堂。
當時她雖然全程戴着口罩,仍能看出非常悲傷,還擔憂辛龍走不出喪妻之痛,感嘆説:“他非常傷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來,大概他説10年8年可能都走不出來,太傷心了”。
作為一個連續5年看着康熙入睡的人,感覺就像看着那些陪我們長大的人們一個個提前下車。
這兩年一有康熙老人去世就被媒體採訪的小S説,自己很震驚也很難過,還感慨:“真的希望一開始是誤報,或是有人又再亂講話了。” 她透露上次見到羅霈穎問她的近況,“羅姐説自己很開心,跟年輕人一起吃吃喝喝,享受人生。
總覺得此刻特別感到孤單的,大概是小S吧,去年年底,她最愛在節目中吃豆腐的高以翔走了,今年3月,最愛跟她尬舞的劉真走了,到了這個8月,她最不敢惹的羅姐也走了。
B站上至今還有人在不斷補全《康熙》的系列合集,而屏幕前的我們,不單失去了那段沒心沒肺的快樂,也不得不和小S一起不斷迎來一場場告別。
這大概真是人們説的“爺青結”吧。這樣一個快意恩仇的奇女子,又怎會只是許多媒體口中的“60歲老年版”蕭亞軒?
回不去的康熙,再見不到的百無禁忌羅霈穎
從 2004年開播到 2016年停播,內地觀眾最早對於綜藝咖的概念,一定來自千奇百怪,張牙舞爪,百無禁忌,從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們。
經常有人問,《康熙》為什麼會這麼讓人懷念?
大概是:凡綜藝必有台本。
但康熙只有主題,沒有台本。因為沒錢。
正是這款很窮的綜藝,創立了一套低成本,但也卻可持續發展的由本土通告藝人、綜藝咖撐起節目的綜藝模式。
劉真、曲家瑞、小甜甜、沈玉琳、趙正平,這些並非星光璀璨的名字,是康熙粉們一見就笑的快樂源泉。
而康熙裏節目效果最強的,除了以上這些,一定還有羅霈穎。
如果説劉真的節目標籤是“常被小S欺負到氣得跺腳”,羅霈穎就絕對是“連小S都不敢惹的女人”。證明特別明顯,上康熙的通告藝人過千,有多少人配享小S一個畢恭畢敬的——“羅姐”。
羅霈穎2005年3月25日第一次出現在康熙,最後一次是2014年7月7日,前後出現了大約40集。
相比許多小S來cue才有梗,比如小S總是虧着虧着就當場開始跳舞的劉真,羅霈穎在康熙的人設就是根本不用cue,可以從頭到尾爆料爆不停的八卦女王。
哪一集只要有她,小S康永大抵就會很無聊,節目效果等着羅姐口無遮攔各種爆料或者收拾趙正平就好。
羅霈穎的綜藝特色和康熙一樣,就是敢。
最勇敢的,不是把槍口對準別人,而是把調侃留給自己。
羅霈穎康熙上一個著名梗是自爆改名,當時為了能有一個好姻緣,擺脱爛桃花,特意把“羅壁玲”改成了“羅霈穎”。
梗馬上到——
她自述改完名字打電話給在美國的父親,她父親覺得這個名字改的不好。
她説哪裏不好,父親説羅霈穎放在英文名字裏就是“paying”啊,預示着她還要為男生花錢。
原來的名字多好騷,放在英文裏是“billion”啊!就是十億!這是多有錢!
羅姐另一個經典梗是:整容。
她在節目裏不但爆出自己的整容史,表示從鼻子到眼睛,從肱二頭肌到腹肌,全都是“改造”作品。還自曝每年在醫美上花費的數字就超過300萬元台幣。
記得康熙做過很多期卸妝,只有羅姐這期最勁爆,當時羅姐卸妝好像根本沒差,結果她自嘲她的臉是用錢堆出來的。等於素顏也帶了妝。
羅霈穎的梗總像帶着江湖氣,感覺放在古代八成就是落草為寇的女豪俠,説起段子總是自然可愛。
這種敢於做自己的人格魅力,大概是這些綜藝咖最有趣的地方。
羅霈穎稱號很多,例如“羅妹妹”“東區一姐”等等,但最出名的還是“爆料一姐”。
有一期聊到張曼玉戀情。她自爆當年爾冬升還和張曼玉在一起時,自己是影片的臨時演員,和爾冬升有一張合照,恰巧被張曼玉發現,張曼玉給爾冬升打電話質問兩人關係。後來她到國外參加莎朗·斯通弟弟的派對。聊天時對方問她有沒有去張曼玉在墨西哥的婚禮。她也不知道張曼玉是秘密結婚,一回來就給説了出去,結果上了頭條。
小S聽完故事直接説,張曼玉最恨的藝人應該是你吧。
但這些叱吒康熙的綜藝咖常年屹立不倒絕對不止靠爆料和段子。她們是有輸出的。
羅姐的擇偶觀非常奇特,她在節目中説找的不是什麼靈魂伴侶或終身伴侶,她就是想要 “玩伴”,並且只要帥的,不要醜的,只要年齡小的,不要年齡大的。
因為:醜的也要偷人,帥的也要偷人,倒不如選擇帥的,看得開心。
她曾在節目中説:“從40歲開始,我交往的男朋友,通通都是25歲。” “因為25歲大概都是念完書,然後剛剛開始工作,所以他有很多時間可以來陪我”。
説這話的時候她坐在一個鮮肉大腿上,神態淡定如常。
這些觀點如今已經爛大街,但放到十年前絕對驚世駭俗。
更厲害的是她2005年就放言“我自己就是豪門,幹嘛還嫁入豪門”。很懷疑5年後某國內大花和楊天真是看了節目想出的金句。
羅姐就是康熙那波綜藝咖的代表,未必很紅,也沒有很厲害的作品,可是在《康熙》這舞台上,每一個梗都是她們的作品,都透出生機勃勃的美感。
而最火爆的真實,除了懟天懟地,還有懟小S。
羅姐是少有跟小S結過樑子,還上節目並且完成的和解的代表。
事情的起因是,羅妹妹的化妝師告訴她,小S在節目裏説她剪齊劉海是為了裝可愛裝年輕,於是羅妹妹二話不説就去找小S理論,指着她的頭一通開炮。“我剪了劉海會跟你一樣醜,你不要再批評我的劉海!”
小S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壞到,第二天王偉忠親自打電話跟羅霈穎道歉。
後來這件事在《康熙來了》還原了真相,其實是小S姐妹在節目裏提到女生的減齡髮型時,隨口説了一句:“剪妹妹頭劉海會看起來變年輕,像羅璧玲(羅霈穎原名)、潘迎紫都是剪這種髮型!”
很明顯是誤傳,但能把趙正平活生生罵紅的小S,被羅姐懟得一句回懟的話都不敢講,才是這個故事中最有趣的部分。
雖然羅姐脾氣炸裂出了名,但《康熙》也留下過她安靜的一幕。
當年豬哥亮為了復出上了一集《康熙》,陪他來的王彩樺和羅姐都曾是他的債主,羅霈穎隨口講了一句“你還欠我五十(萬)”,卻不小心戳中了諸哥亮的痛處。
早年豬哥亮的確因為賭博輸了錢,借了很多人的錢跑路,諸哥亮在節目裏硬撐着講完了這段故事。
那一次是羅霈穎在康熙中唯一一次氣勢不再,就安安靜靜聽完故事,背後其實是台綜老一輩藝人之間過命的人情。
只交往25歲男友的八卦女王,今後不再有了
在綜藝八卦上,羅霈穎的成績比她的演員履歷更耀眼,但她真的是橫跨全台演藝圈的方方面面。
她的人生一帆風順,從小就是家境殷實的天之嬌女,從小沒坐過經濟艙,走哪兒都是焦點,小學時是學校的模範生、班長和合唱團指揮,初中後更是學校的校花,高中後就開始不愛念書,沒有考上大學,開始瞞着父母在雙城街的PUB打工,被爸爸發現給了她平生第一個巴掌,從此離家四年。
她就此踏入演藝圈,拍了許多部電視劇和電影,像《台北甜心》、《飛越補習班》、《四年二班》等等,在《再愛我一次》播出後開始走紅。
接着她又在張菲豬哥亮帶領下,在秀場聲名大噪。又開始主持綜藝。
有一次,劉德華來錄羅霈穎新開的節目。羅霈穎對劉德華説:“以後再傳你有女友、老婆,都算我的,我扛下來。”劉德華接梗説:“那我要照顧你一生一世。”
雖然紅,羅姐卻不識相。
當年被被電視台高層拉去應酬,她吃完飯就走,沒過多久,她的節目就被停掉。
但她在演藝圈的江湖地位也是靠這點:一輩子不靠家人、不靠男人,獨自打拼出上億身家。
除了有錢,大眾對羅霈穎另一個深刻的印象就是——“六十歲蕭亞軒”。
她表示愛一個人最多隻有3年期限,每天做同樣事情卻沒有驚喜,絕對會讓她感到乏味,而且對方求婚一定馬上跑掉。
但這樣的戀愛觀背後其實是愛情蹉跎。
她曾自掏腰包請交往中的男朋友全家旅行,結果被騙光身家。
後來改名就是為那幾個“白吃白喝”的男友,想改掉自己的黴運,她希望自己不要再遇渣男,能遇到肯為她花錢的男人,不論金錢多少。
但大情大性的愛也容易很快燃盡。
她曾交往一個小她26歲的外國男友。在採訪中稱男友為“Mr.帥”,但是沒過幾年,她就説與小男友分手了,因為男友正處在事業上升期,玩不到一起,而且生意的小男友每次出現問題都會問她,最後又不按她給出的方法去做。
一來二去羅霈穎直接對小男友説“你給我滾!”
這種火爆脾氣不是節目人設,因為台綜圈沒有第二個人敢像她一樣直接得罪另一位綜藝大姐大利菁。
兩人曾經交好,鬧掰的導火索就是“台版金星”利菁送了她一雙自己穿過的舊鞋當生日禮物,羅妹妹拿着這雙鞋到節目中鑑定,確實是二手鞋。錄影時羅妹妹4次摔鞋,説這是她收過“最沒誠意的禮物”。
這種誰都敢得罪的底氣背後,是她一手建立的金錢王國。
她早年和圈內好友于楓合開的餐廳盈利後,立馬開始了投資開夜店、買房產,留下的經典名言是——“男人會變,但房產不會”。
外界傳言她光在上海和台北,就有6棟價值3億多台幣的房產,因為台北東區有多處房產,還有“東區羅姐”之稱,外界預估她身價至少破4億(約9500萬人民幣)。
如今她逝去,有人説這樣的人生不可悲嗎?終其一生59年光景,也沒找到一個可以讓她穩定下來的男人。
但這樣的評價真是無聊,她的人生沒有男人也一樣過得很好,57歲走紅毯,身材勁過許多小花旦。
今年7月份她還在參加綜藝節目。對於她來説,遊戲人生才是第一要務,那些覺得女人的人生按部就班結婚生子才算及格的人們,有什麼資格評價她呢?
從高以翔劉真到羅姐,《康熙》老熟人馬不停蹄地離去,小S寂寞了嗎?
但也正因為這個是羅姐,所以這個離去的消息,實在太意外了。
也是這時候我們才發現,這幾年康熙的老人們,走得實在太快了些。
2015年《康熙來了》停播,許多追過《康熙》的朋友離開節目越久,就越發現:再沒有別的綜藝可以讓我們笑得那麼齜牙咧嘴。
即便是小S和蔡康永合體的《花花萬物》,也再找不回當年的感覺。
是為什麼呢?
其中一個原因,大概就是曾經陪伴過我們那麼多下飯時光、帶給大家那麼多快樂的康熙“老人”們,已經一個個不知不覺離開我們,讓人想起黃舒駿的那首“馬不停蹄的憂傷”。
安鈞璨算是年輕一代藝人中最敢懟小S的勇士。
有次她提到小S常去他夜店跳舞,還先説一通彩虹屁説全場沒有人不看她,小S正得意説他會説話就多説點,安鈞璨繼續:“旁邊很多人説,那個媽媽真的很會跳”。
與安鈞璨同為“可米小子”的申東靖也是康熙常客,最經典的梗就是那蹩腳的英文。
有一次好不容易他上康熙唱了一首英文情歌,唱得小S都有沉浸。可是唱完一看提詞板,How you broke me heart=豪優破殼埋蛤特,就整個垮掉。
可是2012年,29歲的申東靖手術後不久右側硬腦膜下出血及急性腎衰竭,在家中病逝。
到了2015年6月1日,安鈞璨因肝癌離開了世界。
後來康熙有一期回憶了申東靖節目片段,每個人都笑着就流淚了,蔡康永説:“超不真實的,他就是個小朋友啊。”
《海角七號》《艋舺》裏外表很兇的馬如龍在節目裏是超級可愛的老頭,馬如龍的老婆説過一個經典段子:有天夜裏他把家人都叫起來説:“趕快趕快,有一個叫莎莉的很危險,我們要想辦法去救她。”其實是把遊戲簡訊當成別人的求救信號。
當年看了真是又暖又好笑,可是當年笑得多開心,如今回看就有多難過。
後來馬如龍也癌症去世了,就在前兩個月,才過完了自己的80大壽。
還有憂歡派對中歡樂的代表“歡歡”, 2014年6月1日,在家中燒炭自殺身亡,年僅43歲。
那時候大家才知道,節目中一直快快樂樂的歡歡,生前卻一直飽受抑鬱症的困擾,經歷了幾段不完美的婚姻,父親離世後她也跟着輕生了。
到了去年年底,一直在節目裏被小S調戲,而且永遠不生氣的高以翔在一檔內地節目錄制中去世了。
然後是今年3月,那麼多人的祝福還是沒有留住劉真。
老天爺好像在用加速度,一個個把當年讓觀眾大笑的康熙綜藝咖一個個都帶走。《康熙》也越來越像一個懷念故人的紀念特輯。
活着的那些呢,也漸漸失去了《康熙》裏的光芒。
曾經是康熙收視保證的趙正平,被馬東稱為奇葩説史上第一個被徹底摧毀的辯手。習慣在康熙中爆粗,每次爆粗收視就飆升的他,來到不準爆粗的內地綜藝,面對兇猛的邏輯進攻,懵掉了。
參加歡樂喜劇人請來林依晨助陣,還是一輪被淘汰。
和許多北上的綜藝咖一樣,離開了康熙,他就是摸不到內地觀眾的笑點。
唯一能夠在內娛留下一點記憶點的説話天南海北鬼扯的“荒謬大師”沈玉琳,其實也再也找不回在《康熙》時巔峯的搞笑狀態。
但這些綜藝咖沉沉浮浮,又讓人想起沈玉琳當年在康熙留下的金句:“人生不就是關關難過,關關過。”
當年因為《康熙》日更頻率和成本要求,節目中常駐的明星嘉賓,咖位都不高,反倒讓節目的料更猛,更有趣。
但真正讓節目出彩的,也不止這些,還因為像羅姐、趙正平、沈玉琳、小甜甜這樣的綜藝咖,並不是需要觀眾仰望的偶像,而是以娛樂大眾為業的專業匠人。
她們生活得多有血有肉,講出的段子才多活色生香。
初上《康熙》時還是靠一個段子走紅的 “hold住姐”謝依霖在採訪中説過:“每一個諧星都有一個強大的靈魂。”
就像羅姐這樣,一路風風火火,永遠敢説敢講,人生多有趣,在《康熙》就多有趣,節目怎麼會不有趣?
直到她去世,人們看到她雙腳發黑,房間冷氣還開着,抽屜裏有許多治療慢性病的藥物,才知道她生前也有許多痛苦,只是從不在人前破功。
綜藝咖這種生物,永遠需要忍着人生的傷痛,把傷口藏起來。
她去年上節目《命運好好玩》説:“還在跑夜店,不然在家幹嘛?吃飽等死啊?又説父母交代她交朋友要交年輕一點,“不然老了會很無聊,因為打電話這個走了,那個中風了、躺平了,交一點年輕的到時候還可以出去走走。”
所以她去了另一個世界,大概率也會和安鈞璨這樣的夜店咖交朋友,因為他夠毒舌也夠年輕。
小安在節目裏説,自己每次閉上眼都會想:“這世界上如果哪一天我死了,會不會有人記得我?”
一個康熙迷可以肯定地説,當然有。
台綜發展得早,內娛後來有樣學樣,所有的明星都跑去上綜藝,可是綜藝越來越老套+無聊,一羣人憋了一整期一個真好笑的段子都沒有,全都是專業假笑,觀眾好不容易累了一天躺在牀上,點開綜藝陷入沉思:這都是啥?
只好一個反手又點開康熙。
羅姐這樣的綜藝咖不僅僅是童年回憶裏的八卦女王,更是和一羣有趣的人們一起,一個段子一個段子,創造出了一段一去不返的綜藝回憶。
當那個時代過去,老人們一個個離開,怎麼辦呢?只有面對離別。
《康熙來了》在宣佈要結束的時候,做過一期“他們陪伴康熙走過十二年”,回顧了曾經參與過康熙錄製、後來離開這個世界的明星藝人們。
康永哥在那期節目的開頭説過一段話:我為這個節目設定的一個精神就是,我們不需要強顏歡笑,世界上本來就有開心和悲傷的事情,可是我們會開朗地面對這些。
蔡康永還説過,你會長大,所以《康熙來了》不打算陪你一輩子。
筵席的確終有完結的一天,但當時的人們是不知道的,就像當年看着康熙的我們,彷彿覺得這個節目永遠不會完,會一直把段子講下去。
就像羅姐上週五最後一次在東區市民大道現身,她穿着灰黑色連身短裙、揹着亮片小包包,手上滑着手機,彷彿還要在夜店玩到100歲。
直到故事戛然而止,人們才明白,當那個在節目中最早説出“我就是豪門”的羅霈穎走了,人間也再沒有《康熙》那樣百無禁忌的綜藝了。
但離開的康熙老人們,已經足夠在另一個世界,組一個局。那就祝百無禁忌的羅霈穎,在另一個世界,留着黑長直齊劉海,穿着短裙和高跟鞋,跟又高又帥的男生談着戀愛,神氣又自信和高以翔劉真他們聊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