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的南京,初夏夜裏,天空沉沉的深碧。暗陰夜空中,璀燦羣星的光亮,皆為奉先殿周遭無數大紅燈籠所發的強光所奪。
殿內,軟榻上斜倚着一位肥胖的男人。距他不遠處,坐着個一臉大鬍子的老頭。
巨胖男人是南明的弘光帝;長髯老頭,乃大名鼎鼎的無良文人阮大鋮。
二人聚精會神,正十二分沉迷地欣賞着阮大詩人親自編寫的戲劇《嫦娥思凡》。
地毯上,扮演嫦娥的是位十二歲女伶,她飛袖宛轉,正與一個年紀相當的扮演玉兔的男童軟舞曼歌。少男少女,四肢交摩,惟妙惟肖地表演《偷情》一折戲。
肥胖的弘光帝目光迷離,不停舉杯入口。隨着美酒杯杯落肚,他的呼吸越來越重。
忽然之間,這位剛才還是戲劇審美大家的皇帝忽然站起,頓時從一位欣賞者頓時變成了強姦犯。他三下五除二撕去正在隨樂聲甩袖舞唱的那對年幼男女身上的紗衣,全然不顧周遭十幾位樂工和大臣阮大鋮在場,開始當眾強姦兩個孩子。
男童女童的慘呼聲,頓時回落在大殿中。諸樂工深深垂頭,默懼如殭屍。
大鬍子阮大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那不易被人察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惜了,兩個優伶辛苦培養了近兩年,一下子就完了。
不過,“兵部尚書”的一頂官帽,能把一切皆抵銷掉。
“我醉欲眠,愛卿且去。”泄慾後的弘光帝長吁了一口氣。眼看着宦者抬出被自己蹂躪流血致死的兩個孩童,他深飲一巨觥,向阮大鋮揮了揮手……
慘淡月亮下,殿門兩端的長幅木刻柱聯依稀可辯:萬事不如杯在手,今生幾次月當頭。
字體遒勁有力,蒼然中透出一股秀媚,那是弘光帝大學士王鐸的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