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存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2017-08-15
讀寫大隊
此心安處是吾鄉
——讀《瓦爾登湖》
被譽為“美文中的美文”、“經典中的經典”的 《瓦爾登湖》,記述了美國作家戴維·梭羅獨自在瓦爾登湖畔傍湖築捨生活兩年裏,有關大自然、人生、人性諸多重大問題的思考,以及他與大自然親密接觸、重塑自我、探索生活真諦的心路歷程。
讀完書,就想起了蘇軾在他詩中提到這樣一個故事。蘇軾的好友王定國因為受到使蘇軾遭殺身之禍的“烏台詩案”牽連,被貶謫到地處嶺南荒僻之地的賓州。王定國受貶時,其歌妓柔奴(寓娘)毅然隨行到嶺南。元豐六年(1083)王定國北歸,出柔奴為蘇軾勸酒。蘇軾問及廣南風土,柔奴答以“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梭羅説“人生如果達到了某種境界,自然會認為無論什麼地方都可以安身。”正是對“此心安處,便是吾鄉”的最好註解。當時正處於工業時代,而梭羅卻歸隱於湖畔,他將自己放在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他擁有的只有一個簡陋的小木屋,一張小小的牀,一張普通的書桌和一些零落的稿紙,雖然僅僅只有簡單的陳設,但梭羅與大自然渾然一體,使自己“每一個早晨都是一個愉快的邀請”,能看見澄澈的湖水、與藍天白雲為友、甚至善待土撥鼠;能聽到林子裏牛的哞哞聲、不同鳥兒的叫聲,火車的聲音、鐘聲;能細心的發現一束鮮花,或是一個常春藤的花環在家中的出現;能坐在屋子裏聽着暴風不停的咆哮和大雨瓢潑之聲,帶來的一絲慰藉;亦能在種豆子中,獲得樂趣,積累了不少經驗,認識到家事是一種神聖的藝術。使自己“渾身感覺到每一個毛孔都浸透喜悦”,生活得詩意而神聖。
然而現實生活中,我們卻很難以簡之,也絕非“一簞食,一飄飲,居陋巷”而可足,在這個紛雜的、物慾的、熱鬧的世界中,工作、職位、薪水、職稱、房子、車子……常常擾亂了我們的心智。為了虛榮,人們失去了思考與批判的能力,盲目消費,攀比購物,不注重物品的使用範圍和使用層次,一味追求高檔,追求奢華。
我們為什麼要把與身外之物有關的麻煩留給自己?為什麼要任由身外之物不付“房租”就佔據我們的精神空間?為什麼要往我們的內心填塞無用之物?人生如白駒過隙,這樣做不值得。“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金錢、財富、名譽等等都是“形”。當這些來臨之時,它也一定會拿走我們生命裏另外的一些東西,或是悠閒、甚至尊嚴。因此“心”如果做了“形”的僕人,心裏就自然只有失落、煩惱、悲傷,自然不會有快樂和純真了。
“一個安心的人在哪都可以過自得其樂的生活。”梭羅如此,蘇軾亦是如此,他在貶謫黃州之後,躬耕東坡,扁舟草履,與漁樵雜處,醉卧綠楊橋,月夜泛舟赤壁,用豁達的胸懷和仁者之心安心於黃州的生活,才有了他“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淡然、“大江東去”的豪邁,也成就了他在詩詞中創作中的輝煌。陶淵明結廬南山下,開荒南野際,“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寄情于山水間,“登東皋以嘯,臨清流而賦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從而歸得一方自由田園。王維隱居輞川,有了“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淡然。杜甫定居浣花溪畔,經營草堂,亦有“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的優遊閒適。
“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真正的瓦爾登湖是一種生活方式,並非簡單的遠離世俗退居山林。它存在於作者以及每個人的心中,不是一成不變僅存在山林中的。只要“願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盡生活的骨髓,過得紮實,簡單,把一切不屬於生活的內容剔除得乾淨利落,把生活逼到絕處,用最基本的形式,簡單,簡單,再簡單。”那麼,瓦爾登湖也許就在你的辦公室裏,也許就在回家的路上,也許就在你疲憊的工作之後,也許就在你陽台遠眺的時候。
作者單位:湖北省武穴師範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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