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萬軍 攝
我的內心一直思念着一個地方,那就是生我養我的那個山溝溝。
那條路,那條河
我的家鄉在準格爾旗準格爾召的一個小山村(原來叫碾坊塔村,現在與炭窯渠村合併),那裏四面環山,居住人口不是很多,交通不是很便利,唯一一條能通行班車和其它車輛的鄉村道路橫卧在河中央,不下雨是一條人車通行的村路,一下雨就變成了山水肆意奔騰的河牀。以前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每逢雨季來臨,山水過後,我們同齡的小孩會跑到河中央淺水處嬉戲玩耍,這條河夏天是我們農村小孩天然的水上樂園,滾泥球、挖水坑;冬天又變成了我們天然的冰雪樂園,大家拿着自制的冰車,穿越在厚厚的冰層上面,相互追逐,一趟玩兒下來,各個臉蛋被凍得通紅,宛如秋天成熟的紅蘋果,那時候的我們由衷地感到快樂與滿足。
它是一條河,也是一條路,那條路承載了我兒時對進城的夢想。在我的記憶裏,每天早晚有一輛看上去比較破舊的班車穿梭在這條村路中央。進城的方向,我多是看到父親上車的背影,回來的方向,我看到的是父親滿載而歸喜悦的笑容。從我記事開始,我們家開着村裏唯一的一家小賣部,經營着日常雜貨,到了年關的時候,父親經常乘坐那輛一天一趟的班車去東勝的民生市場進貨,家裏屬我最小,如果父親帶着某個孩子進城,肯定非我莫屬,但每次事與願違,越是這樣,我進城的願望越強烈,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那麼想出門,也許就是為了那一件新衣服,也許是我對村莊以外世界的強烈渴望。
▲ 張萬軍 攝
山坡坡
在我記憶中,我家鄉的山坡不是普通的山坡,上面藴含了很多財富,有你肉眼看到的,也有你肉眼看不到,看到的有羊毛毛(髮菜),有鐵石,有黃芩,有地膠等等,看不到的,就是埋藏在地底下的煤。因為山坡上有羊毛毛,吸引了很多外鄉的人來我的家鄉挖“寶”,他們左肩揹着尼龍袋,右手拿着大鐵爪子,穿梭在家鄉的山坡上。在我的記憶裏,他們也很是辛苦,住在自挖的山洞裏,不喝農家水,不吃本地農家飯,與我們交流很少。山坡上的東西當然是挖不完的,這是大自然給我們的饋贈,每到陰天,我們村裏幾個同齡女孩一起到周邊山坡撿羊毛毛,運氣好,一天撿個三兩二兩,大家在談笑中又給自己掙了點買雪糕冰棍的錢。再過一個時段,挖鐵石和黃芩又成為我們的主業,幾個孩子這坡上,那坡下,渾身是勁。這些經歷,成為我兒時最美好的、最快樂的、記憶最深刻的時光。
▲ 張萬軍 攝
澆水井和地畔畔
在我印象中,老家離河條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圓形的井,後面帶了幾處狹長的蓄水池,裏面的水看上去不是很深而且很清澈,但是走進跟前,那水又是藍個盈盈的,看得久了,讓人頭暈目眩,這個水不是吃的,而是用來澆地的,當然那時候的水地和現在的水地沒法比,現在可以打大口井,上滴灌和噴灌。
到了每年澆地的時候,隊長招呼每家每户預先抓鬮,並按排號進行澆地,這樣顯得比較公平而且有秩序。每年澆地是村裏一項大工程,柴油機轟隆隆響起,一股清澈的水順着用水泥抹好的水道流到地裏,村裏的小孩也不會閒着,有的在地裏拿鍬頭幫大人撥流水的口子,有的順着水道相互打水仗,一會兒功夫,從頭到腳都是濕淋淋的。那會兒澆的一般是玉米地和馬鈴薯地,澆過的莊稼地看上去是綠茵茵的,像一個渴了很久的人喝足了水一樣精神。那馬鈴薯開滿的小白花將整個地都覆蓋的嚴嚴實實的。
因為水分充足,所以老家地畔畔顯得很與眾不同,地畔裏莊稼長勢良好,地畔外苦菜、灰菜或狗尾草等長得很旺盛,這就給我們掏苦菜,給牲口割草提供了便利。最讓我印象深的是,每到掏苦菜的時候,表面看去,幾個人一起相跟着去,但真正見了苦菜的時候,大家開始各自打各自的算盤,但最終眼、腳、手快的成為大贏家,不一會兒功夫,一籮頭苦菜已經掏好,這就是農村,遍地是寶,也給農村長大的孩子們留下充實快樂的記憶。
跑校,住校
因為我的老家在一個小山溝,讀書和城裏的小孩比起來屬實很不容易,學校離家遠,而且都是山路、土路。在我記憶裏,我從7歲時候跟着姐姐和哥哥一起步行到學校,當然那個時候不算正式的入學,跑了近一年,8歲的時候,我也光榮的加入了小學的行列,剛開始在納林溝小學上,每天幾個小孩結伴去學校,快到學校的時候,聽到老師拿鐵棍敲擊鐵片的時候,預示着要上課了,我們幾個飛快地從坡上衝下去。那會兒的教室班容量比較小,桌椅板凳比較陳舊,各方面條件都比較簡陋,但是我們學習地很快樂,玩耍地也很快樂。每天上學的時間比較緊迫,沒時間在路上玩耍,但放學的時候是最悠閒自得的時候,有時候玩着玩着太陽快下山了還沒到家,書包裏鋁飯盒和鉛筆盒摩擦發出的響聲和相互追逐打鬧的嬉戲聲、笑聲驚擾着山坡上草叢裏每個看見和看不見的動物,那時候上小學的我們是那麼的自由和快樂!
上初中的我要到離家30裏地的西召鄉(現準格爾召鎮)上,只能選擇住校,到了開學的時候,家家户户開着三輪車、四輪車拉着米、面、油、酸菜、土豆去學校後勤處報名,因為我們是姊妹三個,拿的東西多,這都是父母辛勤勞作得來的。春、夏、秋季上學還好,到了冬季是我們最難熬的,如果要回家都是騎着自行車回,等回到家,耳朵和手都凍傷了,那時候治凍傷用煮糜草水,經母親拿毛巾多次搽試,凍傷就好了很多。後來,父親為了我們姊妹三個讀書,買了一輛三輪車,和鄰村有車的一起在週末輪流接送我們回家,在上學的過程中還有很多值得我回憶的,那時候懵懂的我只知道,農村的父母不容易,我們農村孩子不容易,不想別的,就想好好學習。特別感謝培養我們成長的鄉村學校的老師們,沒有他們,我走不出農村,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工作。
▲ 張步恆 攝
在我的家鄉,還有很多值得回憶的地方,回憶那裏樸實的人們四季忙碌的身影,漫山的杏樹以及一切其它事物,不論我身居何地,都不會忘記那個充滿濃郁鄉愁的小山村。
關於作者:
王二慧,準格爾旗準格爾召人,現任沙圪堵鎮黨委宣傳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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