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濟南,今夏,超常酷熱,據氣象台所測:室外氣温已破42°,位居國內“四大火爐”之首。沒曾想吾在有生之年,所居之鄉,竟擢升為“熱城"之狀元,真乃榮幸之至。
所幸的是,吾已不再為生活奔波了,且家有空調之類,足以居家“戰天鬥地”。而家人、親友及孩子們,卻還要工作和讀書呀……
其實,老濟南人也早已適應了這份酷熱,只不過今夏比往夏,稍稍又熱了一點罷了。真可謂:不識濟南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城中吧。
昨夜有夢,夢迴六十年代。夏日傍晚,在一條老街的民國公館裏,眾鄰閒坐在四合院的樹蔭下,或在二層小樓可通風廊道兩側,父輩們搖着蒲扇,輪番與頗具仙風道骨的馬老伯,在棋盤上執子博弈,怎奈人家馬老伯深諳棋譜,雖不服氣,但也只好是拱手敗北了……
那時的夏天,十分炎熱,室內是待不住的,在室外納涼,雖搖着蒲扇,陣陣熱風吹來,身上仍是汗涔涔的……
夏季,天長夜短,當落盡夕陽餘暉時,鄰里小友相約,穿拖鞋,拎一兜西紅柿,經獨門巷,越琵琶橋,便至黑虎泉畔了,遠遠聽得泉湧嘯聲,泳者聲浪喧譁,岸邊垂柳隨風搖曳,光影婆娑……
入水前,先將那兜西紅柿,拴在虎頭頸處,熱身後,擇水面泳者攢動的空間,便躍入水中,出水時,頭一甩,搖落水珠,便奮力向池邊游去。意興盪漾,好一個“爽”字了得……
忽聞,岸的老葡萄架方位處,隱隱傳來“天籟之聲”。那址,有一座木質老洋樓,依岸而立,樓內聚一幫音樂人,在許多個温柔的夏夜,吾等咀嚼着冰榨涼的西紅柿,聆聽着那小號的激悦,黑管的嗚嗚咽咽,長笛純淨明亮的抒情,還有那大提琴的如泣如訴……
彼時,仿若一股清泉流淌過心間,便忘卻了世間的雲詭波譎和風風雨雨,那年應是一九六九年吧。
子夜歸,晝的酷熱,漸已散去,敞開沒紗窗的二樓窗户,竟無蚊蟲侵來,少頃入眠,在夢裏去編織美麗的憧憬……
還記得,剛搬來時,那年的夏天,約院內三小友,前去護城河畔“踏點”,至河的“老坑處”,那河的坑處很深,乃濟南戰役時,被炮彈炸的。故坊間俗稱:“老坑”,只見那"老坑”處,水面泛着皚白的水泡沫,卻深不見底,令人膽寒。
吾那時泳技欠佳,頭抬不出水面,一猛子紮下去,也只會憋着氣,撲騰幾下,便要趕緊回岸。
那天,終生難忘。入水後,在回岸時,不知是誰?在水下拖住我腿,頓覺窒息,求生掙扎向上,當頭又露出水面時,氣竭嗆水,幸有好心人,將我拉至岸上……
真乃劫後餘生啊,首次嘗得了瀕臨死亡的滋味!事後追其原因,憑第六感,吾始終懷疑;“那害人者,乃近鄰也”!同時也初識了這世間"人性"的險惡……
泉城濟南,乃湖光山色之地,南依泰山餘脈千佛山之羣巒,北偎黃河之濱,其地勢南高北低,冬寒夏熱,四季分明,且有七十二名泉薈萃湧湧,更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美譽。
吾自以為;千年古城濟南府,一城靈氣泉中來……
人生苦短,在尚不知苦短的年少時,總覺的人生還很漫長,不曾料,恍恍然,卻已兩鬢染霜,歲月曾滄桑,在繁花落盡處,復又滄桑……
如今的濟南,可謂舊貌換新顏了,偶外出,逰走街上,再難尋到那舊時的模樣,倏然,一種難以名狀的疏離感湧上心頭……
城市的進程太快了吧,卻把吾輩的靈魂,便淹留在那早已消失的古街、里巷、老宅裏,那父老鄉親的音容笑貌裏,還有那再也回不去的泉畔時光,不思量,自難忘……
2023.6.30於泉城
壹點號 魯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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