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杯吃酒,赴任途中還吃得大醉
宣德年間,有個指揮叫蔡武,此人別無所好,最愛的就是杯中之物,一見了酒連命都可以不要,人們給他取了外號叫做“蔡酒鬼”,因貪酒誤事,蔡指揮被罷官,他夫人也是愛喝酒的主,只是不像蔡指揮一般貪杯,只是點到為止。
他家三個兒女,卻滴酒不沾,老大老二都是兒子,唯有老三是女兒,生她時天上出現了彩虹,蔡指揮覺得很奇怪,便給女兒取名為瑞虹,此女子長大後生的極美,刺繡才學無所不通,見父母沉醉杯中之物,時常勸解。
再說當時有個尚書叫做趙貴,他當年還未發達時極為貧困,日夜苦讀就想考個功名為朝廷效力,還是蔡指揮的父親見他有才學,資助他不少,後來趙貴考上後又做到尚書,念著蔡指揮父親的幫助,見蔡指揮被罷官,便讓他去當湖廣的將軍。
得知訊息後,蔡指揮收拾東西就要去上任,不想瑞虹卻道:“爹爹,此官不能做,”蔡指揮疑惑,瑞虹接著說道:“做官要聰明能剋制,可爹爹日日貪杯,萬一做了這官出事怎麼辦?且你做的遊擊官,專門捉盜賊的,倘若你吃醉了酒,又遇上盜賊,豈不是白白送命,不如在家安閒自在。”
聽此話,蔡指揮卻不服氣,他回道:“
難道我上任了還這般貪酒?且這差事有多少人想去,我又不好駁了趙尚書,我自有打算,你莫要干涉,
”瑞虹聽了,執拗阻止不了他,只得勸父親先戒酒,蔡指揮卻不聽,回道:“酒是我的命,不能不吃,若是怕誤事,少吃幾杯就是了。”
次日,蔡指揮僱了船,帶著家人和僕人一同去上任,又買了許多酒打算路上吃,哪知道划船的艄公卻不是好人,你當此人是誰?他叫陳小四,三十左右的年紀,另外還僱了七個水手,這八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專門打劫坐船的客商。
也該蔡指揮倒黴,上了他們的船,陳小四見他頗有錢財,又見瑞紅美豔,便起了歹心,船行了一日後,陳小四見離了蔡指揮的家鄉,便打算下手,其他人勸道:“蔡酒鬼是武官出身,萬萬小心,”陳小四卻不屑,回道:“他是出名的酒鬼,怕什麼?等他吃多了酒再下手,只是要留下她女兒,我要留她做個押艙娘子。”
一眾人商議好後 ,傍晚時分船靠岸休息,一眾水手吃飽喝足,又見蔡指揮喝得大醉,便楊帆起航到了河中心,眾人動手時卻撞見一個僕人起夜,瞧見了他們拿刀舉火把,大喊道:“不好了,老爺,”話還未說完,頭上就捱了一刀翻身跌入河中,一眾僕人驚醒,毫無反抗之力,被陳小四等人砍殺。
貪戀杯中物,可憐一家老小遇上賊人
你問蔡指揮何在?原來他上船後還能剋制不吃酒,誰知在水上行了幾日覺得無聊,竟與夫人喝得大醉,瑞虹勸不住,待蔡指揮暈暈乎乎之際,陳小四忽然殺入,蔡指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陳小四一刀砍傷,驚得瑞虹忙叫饒命,陳小四聽了說道:“也罷,留你一個全屍,”說罷,便把蔡指揮同妻子一起捆了扔進河中,其餘僕人一起砍殺,唯有瑞虹被綁住不能動彈。
瑞虹見此要尋死,陳小四急忙抱住她,瑞虹又羞又惱張口大罵,一眾賊人聽了要殺他,幸好被陳小四攔住,此時的瑞虹才明白活下去才有機會報仇,便閉嘴不再言語,因當日是十五月圓之月,陳小四便趁機和瑞虹做了夫妻。
哪知道陳小四帶著瑞虹入了內室後,一眾賊人卻不幹了,議論道:“他佔了此便宜,我們卻要倒黴,”另一個賊人也道:“是啊,我們殺了這女子全家,若是明日船到了人多的地方,她喊起來就壞事了,”你一言我一語,眾賊人十分害怕,便趁陳小四不在時,分了蔡指揮的家當走了,只給陳小四留下幾件衣服。
天明時,陳小四起床才發現眾人離去,還帶了所有財物,他知道眾賊人的心思,便想回去殺了瑞虹,不想入了內室後見瑞虹哭得梨花帶雨,竟心軟起來又抱住了她,半刻後,陳小四清醒,覺得留著瑞虹是個禍害,想殺她又殺不得,便去了艙外想找繩子勒死瑞虹。
哪知道瑞虹哭了一陣後反倒清醒了,穿好衣服準備逃脫,不想被陳小四忽然勒住了脖子,掙扎幾下後暈死過去,陳小四見她不動,以為瑞紅氣絕,當下就跳了船大步離去。
合該瑞紅命好,暈死一刻後漸漸醒轉,她見如此光景越發哀傷,啼哭之際忽聽有人上了船,嚇得瑞虹張嘴就叫救命,卻見來了四五人,又進來一個領頭的,瑞紅知道來了救星,忙跪下求他們去報官,
原來領頭的是個商人,叫做卞福,因艄公吃醉了,撞上了瑞紅的船,他們見無人出來,便上船去看,才知瑞紅一家遭賊人打劫。
卞福見她貌美,竟也起了歹心,哄她過船後說要報官,又說怕報官捉不到賊人,竟要瑞紅和他結為夫妻才肯幫她,瑞紅本想拒絕,又想自己被賊人欺辱,也算不上金貴人,便同意了此事,船靠岸後,卞福叫下人買了酒菜同瑞紅結成了夫妻。
哪知道船行了一日到了卞福家中,他的妻子卻是個吃醋的主,卞福不敢帶瑞紅回家,買了房子讓瑞紅住在外面,誰知這妻子早已知曉,也不吵鬧,趁機把卞福灌醉,叫了人牙子把瑞紅賣了,等瑞紅知曉時見自己又到了河邊,她氣得要跳河尋死,被一眾人又拖又拽上了船,一路揚帆而去。
再說正室賣了瑞紅後,回家見卞福還在酣睡,左右開弓打醒他又鬧了一陣,卞福不敢反抗任由妻子打了一通,半月後才敢出門去尋瑞虹,此時才知瑞虹早被妻子發賣,氣得他昏死過去幾次,不想因他發了誓要替瑞虹報仇,如今也沒履行諾言,遭了報應掉進河裡死了,他妻子也拐帶家產同姦夫跑了。
被賣幾次,遇上好人後她心軟了
再說瑞虹被賣又是一番啼哭,人販見她貌美也想佔有,不想瑞虹竟大叫殺人了,人販怕被鄰船的聽見也不敢再動瑞虹,行了兩日後下船,瑞虹被賣進青樓,起初瑞虹不願接客,老鴇見她剛烈怕她死了,便把她賣給一個叫胡悅的大戶。
瑞虹本不願跟他,到了他府上又聽他說認識太守,二人是親戚關係,瑞虹大哭求他替自己報仇,自己才願意跟他,胡悅滿口答應,誰知也是誆騙瑞虹的,他左拖右拖就是不肯去找太守報官,且胡悅妻子也是個妒婦,平日就幹買官的勾當,見了瑞虹又想把她發賣,胡悅覺察她心思,趁早帶著瑞虹去了外邊住。
哪知道路上遇見了打劫的,胡悅錢被搶光,竟起了歹心把瑞虹又賣了,還騙著瑞虹等錢到手就贖她回家,瑞虹惦記報仇,這才答應。
恰好有個秀才四十無子,便想著納妾生一個,聽了瑞虹美貌去相看,一眼看中她就要買,瑞虹見此人十分正派,心裡竟生出許多不忍,當下二人商議一百銀子,秀才給了錢後就領瑞虹回家,洞房時瑞虹想起身世一直流淚,秀才見了也不動她,自顧自看書去了。
瑞虹見他是個正人君子,便將自己的身世一說,又告知他胡悅是個騙子,秀才聽了瑞虹的悲慘遭遇竟落下淚來,說完後,秀才怕胡悅上門來,忙帶著瑞紅趁夜去了好友家居住,胡悅上門沒尋到人,回去時又氣又惱,竟跌入河中溺死了。
再說秀才帶著瑞虹躲了幾日後,就忙帶著瑞虹回了老家,瑞虹也真心愛上了他,半年後懷孕,足月後又生下一個男胎,讓秀才十分歡喜,一年後考試,秀才又中了進士,殿試又是三甲,分到了地方上當了知縣,秀才帶著瑞虹去上任。
不想此次坐的船正好是陳小四的,瑞虹躲在暗處認出了他,將此事告知了秀才,秀才大喜,知道為瑞虹報仇的機會來了,陳小四見他是個官也不敢打劫,到了任上後,秀才忙叫僕人拿住了陳小四,將他提到衙門去審問,一頓拷打之下陳小四才說出當年殺人之事。
此案審完,秀才將這事上報了朝廷,得到批准後又見當年的賊人抓獲,皆判了斬首之罪,瑞虹見殺父母之仇報了,也無念想,只覺得自己跟了一個好丈夫,卻不是清白之軀,竟留下書信給丈夫後,拿著剪子自盡了。
待秀才發現後已經晚了,他見兒子失去母親,自己失去妻子,悲傷不已,哭死過去幾次,後來便病倒在床上,人們前來探望時,秀才見瑞虹的事一說,個個都佩服瑞虹是個奇女子。
此事到此也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