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說的是人生際遇無常,今日窮困潦倒者明天可能大富大貴,今日高高在上者,明天也可能一落千丈。特別是古代帝王將相中,這種情況更為多見。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曾經就有過這種戲劇性的人生經歷。
趙匡胤出身將門世家,父親趙弘殷,歷任後唐、後周的武將,雖非大富大貴,也堪稱家道殷實。但趙匡胤少年有志,不肯依託父輩。趙匡胤走出家門,遊歷四方,想靠自己的本事和志向,為自己闖出一片天地,行為舉止,與今天所說的青春期叛逆心理頗有相似之處。
話說年輕的趙匡胤,滿懷雄心壯志要幹一番事業,誰知冰冷的現實馬上讓他打臉。不僅沒幹出大事業,隨身攜帶的銀兩盤纏,很快被他花完,趙匡胤幾乎淪為乞丐,甚至為了充飢,去別人菜地裡偷菜。《宋人軼事彙編》記載,有座寺廟裡住著個僧人,在廟旁邊開闢一塊菜地,種菜為生。
某天這個僧人正在廟裡睡覺,夢見有條金龍在吃他所種的萵苣菜。僧人夢中嚇了一跳,當即驚醒,步出廟門之外,看見一個漢子,坐在菜地旁邊,大口小口偷吃萵苣,看樣子餓的不輕。僧人是個慈悲之人,生了憐憫之心,不僅沒有怪罪,反而把他請入廟中好茶好飯殷勤招待,並對他說:“日後你若富貴,請為我蓋一所大廟。”趙匡胤慨然應允。日後登基,命人找到此僧人,給他蓋了一所大廟,名叫建安寺。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像這個僧人一樣目光如炬。有眼不識金鑲玉的大有人在。《宋史》記載,趙匡胤有一箇舊相識王彥超,當時官高爵顯,擔任鳳翔節度使,是一方封疆大吏。趙匡胤窮極無聊之際,想到了他,於是起身前往投奔。到了鳳翔之後,王彥超一見他衣衫襤褸,窮困潦倒,心中起了輕視之心。
王彥超對趙匡胤好吃好喝好招待,想著讓他混吃混喝幾天後,自己就會走。誰知趙匡胤毫無去意,直接提出來,想在他手下謀個一官半職。這個王彥超,在五代十國時期也是一個名將,智勇雙全屢建功勳,就是有點勢利眼。他一見趙匡胤這幅窮酸相,壓根不想多搭理他,就拿出十吊錢,硬把趙匡胤打發走了。
王彥超萬萬沒料到,多年之後,趙匡胤鹹魚翻身,從落魄江湖的窮漢成為大宋皇帝,而王彥超還在原地踏步當他的節度使,只不過老闆換成了趙匡胤,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宋史》記載,趙匡胤有一天大宴群臣,王彥超也在席間。君臣痛飲一番後,趙匡胤藉著酒意,想要給王彥超“算舊賬”。
趙匡胤對王彥超說:“我當年投奔你,你為何不接納我?”此言一出,滿座皆驚。雖然知道趙匡胤身為天子,不會小肚雞腸翻這些陳年舊賬,但皇帝既然說出來了,王彥超若對答有誤,恐怕不好下臺。王彥超頗有急智,也可能早就料到這一天,張口就說:“勺水豈能止神龍耶!”一言既出,君臣相視大笑,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