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武略並一身——太史公的先人司馬錯(3)主筆:老維特
秦武王以及秦昭襄王在位初期,並沒有繼承秦惠文王晚期連橫韓魏對楚國的攻勢,恐怕一方面是因為秉政的宣太后是楚國王女,一方面也是因為丹陽-藍田之戰也讓秦國損失較大,故而對楚國也產生了畏難情緒吧,故而採用了先前張儀的策略,重點又一次投向了韓魏兩國。
不過到了秦昭襄王六年(公元前301年),秦國在派大將司馬錯平定了蜀地動亂後,又開始對楚國下手,當年,秦國又開了一次“連橫”大招,由庶長奐統帥大軍,與韓、魏、齊合作伐楚,殺楚將唐蔑,攻克楚國重丘,這次失利還在楚國激發出了把楚國分為三四的莊蹻暴動,這次暴動甚至還把楚都郢搞得一團糟。
第二年(前300年),秦華陽君(即羋戎,是宣太后的弟弟,大概也是楚懷王的弟弟)又趁著楚國動盪,再次伐楚,大破楚師,斬首三萬,殺楚將景缺,攻克了楚國的襄城,大約華陽君也是在借秦人之手復從前在楚國受人排擠之仇。果然楚懷王也把自家太子送到了秦國做人質,然而秦國的貪心還是得不到滿足,第二年又取楚國八城,秦國人編理由說是楚太子在秦國動手殺人故而要報仇。還要求楚懷王去和秦國人會一會。楚懷王本不想去,不過令尹子蘭覺得去一趟無妨,隨後就發生了秦國索要巫、黔中二郡不成(二郡皆靠近司馬錯所奪取的巴地,可能當時在枳地的東巴國已降服於楚國或已勢薄力弱難以自持)而扣留懷王為人質的事件。楚懷王在秦國被扣留了三年(前299年-前296年),中間曾出逃到趙國去一次但又被秦人捉回。
在這段時間,秦國的主要“連橫”夥伴是東方的齊國,孟嘗君田文都到秦國幹了一段時間相邦。但是楚懷王死後,秦國就暫且先放下了楚國,繼續對三晉動手。於是在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年),司馬錯擔當起“國尉”這一武官職務,率軍攻佔了魏國的襄城(今河南襄城),算是在中原地區給韓、魏兩家釘上了一個楔子。這次攻略,也是為了給先前賠給魏國的封陵(今山西芮城風陵渡,河東地區的重要據點)做一個補償。河東沒前途,就去河南搶一票。但是隨著司馬錯後來的努力,秦國還是逐步佔領了從前晉國和魏國霸業的奠基之地河東地區(今山西永濟至運城地區),以及韓魏相接的河內地區(今河南焦作太嶽山以南一帶)。這主要是司馬錯在前3世紀80年代所做的貢獻。在這一時期,司馬錯還配上了一個好搭檔,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大殺神白起,很有可能,白起地位的提升,一是因為朝中外戚魏冉的重用,二也是因為前輩司馬錯的提攜。
這段時間裡:司馬錯的戰績如下:
秦昭襄王十六年(公元前291年),司馬錯獲得“左更”之爵位(秦二十等爵中第十二級),受命率軍攻打魏國,奪取魏國的軹地(今河南濟源南,大刺客聶政的故鄉,恐怕不久後又被魏國奪回);又攻打韓國,奪取韓國的鄧地(今河南鄧州)。
秦昭襄王十八年(公元前289年),司馬錯擔任客卿之職,與大良造(秦二十等爵中第十六級)白起率軍攻打魏國的垣城和河雍二城,秦軍拆斷橋樑奪取二城。之後,秦軍抵達軹地,奪取魏國大小城池六十一座。(足見白起成長之迅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秦昭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86年),司馬錯率軍攻打魏國的河內,秦軍打敗魏軍,魏國獻出安邑給秦國以求和,秦國將城內百姓驅趕回魏國(這大概是因為安邑為魏國故都,當地居民一貫魏心不死,秦人難以降服,故而留地不留人)。
這一系列軍事打擊,把當年魏惠王在孟子面前吹牛的話題“晉國天下莫強”打得一點底褲都不剩,河東河內基本丟了個光,讓秦國人可以登上太行山太嶽山耀武揚威了。大概在同時,齊秦兩國還上演了稱東西二帝(前288年十月,按:帝本是商人君主的稱號,象徵主君與天神平齊,周武王在克商之後也曾稱帝)的好戲。其實秦國這麼幹也不是為了吹牛皮,而是要約齊國一起打擊三晉中最後露頭的趙國(此時趙國已兼併中山,而且消滅了河套地區的樓煩、林胡,趙武靈王似乎也有率領騎兵部隊從河套地區南下突擊秦國的意圖)。
可惜齊國更感興趣的,是淮泗地區的小霸王宋國,於是齊國夥同魏、楚共同滅宋(宋亡於秦昭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86年))。但是齊湣王也很快招致了令齊國險些滅亡的“五國伐齊”之大戰(前284年)。而司馬錯在這十幾年中的征伐,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表現出秦國與齊國親善,合夥毆打三晉的誠意。不過這也能反映出秦國與另兩個強國——楚國與齊國的戰略思想差距:齊國夥同中山殘燕以後,趙國扶植了燕昭王回國即位好制衡齊國,而齊宣王卻還做著“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的大夢,像遊說家孟子所鼓吹的那樣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商湯周武。結果只能是招來一通反感,不像秦國會拉一夥打一夥(這就是“遠交近攻”的真諦)。楚國也缺少趙武靈王“興絕祀”的智商,不去扶植西面被秦國破滅的巴、蜀王族復國好在西線制衡秦國,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痛打死老虎越國之殘餘(已退入錢塘江流域)。而秦國,卻能夥同齊國欺負三晉和其他關東國家,讓齊國人心裡過癮,自己得三晉之實利。可見,戰略思想的競爭,在諸侯爭霸時代也是很重要的,這其中應該也有身兼兵家與縱橫家大師的司馬錯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