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美國紐約,“9·11”事件倖存者迪賽·布查特觀看“9·11”事件博物館內的遇難者照片。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編譯 賈曉靜
9月11日,當地時間8時46分,位於美國紐約的“9·11”事件紀念廣場人頭攢動,“9·11”事件20週年紀念活動正在這裡舉行。
在被稱為“歸零地”的世貿中心遺址公園,悼念者大聲讀出襲擊遇難者的名字。6分鐘的沉默裡,“歸零地”的落水聲暫時淹沒了城市的喧囂。
2001年9月11日8時46分,3架被劫持的民航飛機先後撞上美國紐約世貿中心和五角大樓,造成2977人死亡,成為發生在美國本土的最為嚴重的恐怖襲擊。
英國《衛報》稱,對很多經歷過那一天的美國人來說,““9·11””是被刻在記憶裡的數字,是一個令人永遠無法釋懷的傷痕日。“這一天把許多人捲入了難以想象的悲傷,甚至改變了21世紀的走向。”《衛報》寫道。
“9·11”事件過去了20年,許多人對這一天的記憶並沒有褪色。
“每年9月11日,記憶都會回到20年前的那一天”
(埃裡克,52歲,保險經紀人,馬薩諸塞州斯特林)
第一架飛機撞毀時,我正在世貿中心南塔36層的辦公桌旁。我看到一團巨大的火球向窗戶飛來,幾分鐘的震驚和困惑後,我們快速清理了辦公桌,決定撤離。
我順著中央消防通道往下走。在15樓,一名保安建議我們這些南塔的工作人員回到各自的辦公室,因為我們的大樓沒有任何問題。我能聞到航空燃料的味道,所以決定繼續下樓。
第二架飛機撞擊大樓時,我已經到達南塔的地下購物區,隨著人潮向大廈出口走去。一些人從樓外向裡湧,而在我身後,另一些人拼命想擠出去。我身高6英尺2英寸(約1.88米),體重300磅(約136公斤),在擁擠的人流中,我幾次雙腳離地。
走出大樓後,我在富爾頓街聖保羅大教堂的欄杆前停留了一下。我身後的建築物在燃燒,許多人從窗戶跳了下來。我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到處都是警報聲,消防車和警車在市中心疾馳。
在第39街,我終於找到了一部可以使用的付費電話(那天我的手機一直沒訊號)。我打電話給妻子,讓她知道我很安全。大約11時,我走進附近的一家麥當勞,買了一大杯巧克力奶昔,坐在那裡等岳父來接我。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吃過麥當勞的奶昔。
我很幸運。我“乾淨地”回到了家裡,沒有受傷。每年的“9·11”事件紀念日,我都會和家人一起度過。每年9月11日,我的記憶都會回到20年前的那一天,與那天相關的煩惱也會重現。
“第一架飛機墜毀時,我女兒正在塔樓下”
(莎拉·菲爾普斯,紐約布法羅)
那天,我女兒上班遲到了一會兒。第一架飛機墜毀後,她乘上了最後一班軌道列車來到塔樓下。她朝電梯走去,一名男子過來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帶到了樓外。她不明白街上那些碎片是什麼。她穿過瓦礫,抬頭看了看,然後打電話給她爸爸和我。她告訴我們她很好,被擊中的不是“她的塔”。她說自己會一直待在原地,直到所有同事離開大樓,然後給她的未婚夫打了電話。
接到電話後,我們開啟電視,看到第二架飛機撞上大樓。南塔倒塌時,女兒正在幾個街區之外,到處被塵埃籠罩。她一直在跑。直到第一次通話的大約兩個半小時後,她的手機才有了訊號。我非常感謝上天,她還活著。我為那些再也聽不到親人聲音的家庭感到難過。我每天都在想我是多麼幸運。
“那一天,我等待一輛不會到達的救護車”
(巴勒茲·勒馬爾,紐約市衛生部法醫精神病學社會工作管理員)
襲擊發生時,我正在雅各比醫院的中北部大樓裡工作。雅各比醫院位於紐約布朗克斯區槍山路,從這座建築裡,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曼哈頓和雙子塔。
我們是從收音機裡聽到世貿大廈第一棟樓被飛機撞擊的訊息的。我們透過窗戶看到了那棟樓冒出滾滾濃煙。
雅各比醫院有紐約最好的燒傷科。當天晚些時候,所有的醫院員工都被提示做好準備:預計很快就會有數百名傷者被送到這裡。時間在流逝,但沒有人送來傷員,因為沒有幸存者。所有的員工都處於震驚之中,人們一直等到深夜,但現實就是這樣殘酷——沒有人生還。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我在等待一輛不會到達的救護車。
“紐約獻血的隊伍看不到頭”
(蘇珊·皮克,69歲,社會心理學家,墨西哥城)
那天,我正在華盛頓美洲開發銀行的頂樓與一位女士開會。她的電話一直在響,前幾個電話她都沒接。電話是她丈夫打來的。她告訴我,她丈夫說一架飛機撞上了雙子塔。她反駁道:“他竟然會講出這種故事。”
我們繼續開會,期間我注意到一架美國航空公司的飛機飛得非常非常低。飛機經過的幾分鐘後,一名警衛衝進辦公室朝我們喊道:“你們為什麼還在這裡?”他把我們趕到了地下室,那裡有很多電視螢幕。在那裡,我們終於明白,她丈夫一直試圖讓我們離開那間辦公室。
我們看到的那架低空飛行的飛機撞上了五角大樓。幾個小時後,我們回到街上,四周一片寂靜,令人毛骨悚然。之後我搭便車去一個朋友家。第二天早上,我由那裡乘火車去了紐約。經過曾經的雙子塔附近時,我又一次體會到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就在前一天,高塔還在,一些感覺無法形容。紐約獻血的隊伍看不到頭,人們表現出來的“積極態度”非常特別,我遇到的每一位警察都為我提供了幫助,這讓我感激不盡。
“我們向五角大樓和整個華盛頓特區運送了裝置和人員”
(唐納·威爾,61歲,退休公共安全通訊員,弗吉尼亞州切斯特)
那是一個美麗的早晨,秋高氣爽。我和團隊在公共安全通訊中心工作,負責處理白班事務。那天,我們處理了許多緊急電話,向華盛頓特區周邊縣市的警察和消防部門派出了人員。
我們的電視總是停留在新聞頻道上。我們從電視裡看到第一架飛機撞上第一座塔;我們被嚇壞了,但還在繼續工作。過了一會兒,第二架飛機撞上了第二座塔樓。我們知道,這個國家正在遭受攻擊。
緊接著,坐在我對面的消防排程區的電話接線員站了起來,他重複了自己在911求助電話裡聽到的資訊:“五角大樓發生了爆炸!”
接下來的一切一團糟。我們所在的縣就在阿靈頓縣隔壁,五角大樓就在那裡。那天剩下的時間真是一片模糊。我們向五角大樓和整個地區運送了裝置,為消防隊配備了人員。
華盛頓特區大都會區的大部分部門都有人到了五角大樓。我在911中心的一些同事也去了那裡,幫忙恢復地面通訊。在輪班結束的時候,我記得我繞著整個中心走了一圈,擁抱了所有我能擁抱的人,我哭得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人們哭了很多次,擁抱了很多次”
(羅傑·迪格斯,72歲,退休牧師)
我正在收聽美國國家公共電臺的新聞時,突然一則公告傳來:一架飛機撞上了世貿中心的一座塔樓。人們都在試圖弄清發生了什麼。緊接著,我聽到了一個令我永生難忘的聲音,那是全功率噴氣式發動機在媒體記者的麥克風上方低空飛行的聲音,接著撞擊聲傳來,街上的人們發出了震驚和恐懼的聲音。
當我聽到這個聲音時,我知道我們受到了攻擊。
我開車去教堂,在路上我意識到,我們需要找到一些方法讓人們表達他們的感受。我的秘書和我一起製作了一份“簡陋”的服務公告,我們提供開放式的麥克風,供人們講話、祈禱和哭泣。然後我們釋出了資訊,告訴人們我們正在做禮拜,就像許多教堂所做的那樣。
那天,人們哭了很多次,擁抱了很多次。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