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0月,胡奇才四纵在东北新开岭,一战歼灭国民党第52军25师8000多人,震动南京上下。
这是一场险中求胜的精彩之战。
10月下旬,胡奇才几经曲折,终于把李正谊为师长的敌53军25师引进到了地形险要的新开岭,然后下达命令,定于31日早晨5时发起总攻。
可谁知在此关键时刻,连续发生了两个问题:一是率领10师3个团从永陵赶来的韩先楚副司令不幸翻车,虽无伤亡,却延至天亮才赶到。
二是10师于10月30日拂晓4时由永陵出发,以团或营连为单位,分散前进,急行军17个小时到达新开岭时已疲惫不堪,且驻地分散,难以形成有力拳头。
这两个问题是致命的。若此时敌25师一个反攻,便可完全将10师击溃,杀出包围圈,或者将四纵来个反包围。胡奇才只好下令将总攻时间推迟到上午10时,以便10师彻底集结好。
这等于推迟了5个小时。
果然风险来了。
敌25师在山谷中横冲直撞,四纵11师堵不住,在8时左右,至关重要的老爷岭被敌夺了下来。
老爷岭是山谷中最关键的一个制高点。谁控制了它,便可充分发扬火力,俯瞰并控制整个战区。
终于熬到了10点钟,胡奇才几乎是呼喊着下达了总攻令:
“全纵出击!”
于是,四纵3个师打敌1个师,8个团打敌3个团。
双方连打两天两夜,把整个山谷都打得火红了,但是,四纵只能将敌25师团团围住在老爷岭及其附近几个高地,久攻不下。
老爷岭成为了两军争夺的焦点。
敌25师守在山上,等待援兵到来,救军一到,便可杀下岭来,转败为胜。而四纵在岭下,属于仰攻,若敌援军一到,则由优转劣,甚至战败。摆在四纵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尽快杀上岭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偏偏敌援军进展很快,敌2师从南面来,敌195师从北面来,敌新6军22师从西面来。用不了10个小时,便从三个方向蜂拥而至,把四纵和老爷岭全部围住,25师一出击,便对四纵形成上下夹击。四纵本来是围歼敌25师,则反而被敌人吃掉。
当四纵司令部获知三面援敌10个小时就要来临时,已是11月1日晚。上下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于是,有人立即主张说:“撤。伤亡太大,援兵太多,搞不好真会全军覆灭!”
“撤?往哪撤?”司令员胡奇才立即反对,“你一撤,李正谊就会蹦起来,咬着你甩都甩不掉!打,打上去才有出路。”
“司令员说得好!”政委彭嘉庆说,“我看还是打!”
副司令员韩先楚也主张打:“走不得,眼前就剩一个打字,不信这个邪,舍命也干掉这个25师。”
仗打到如今,纵队三个主要领导都豁出去了,谁还能说什么,于是就打了。胡思才说:“这次把预备队、炊事班全拿上去!”
韩先楚说:“警卫员和伤病员也上!”
然后,几人集体决定,全纵队加强炮火,集中炮火支援10师由正面强攻老爷岭,再令11、12两师从侧后攻击,务必于2日8时前把老爷岭铲平。
成败系于老爷岭!
决策定下后,胡奇才和彭嘉庆直奔10师指挥所,亲自指挥夺占老爷岭之战。
这个老爷岭其实是深谷中间凸起的一座山。山上有当年日本人花大力气构筑的堑壕、工事和碉堡群,碉堡容数十人不成问题,且居高临下,极易施展火力。山岭陡而且险,坡度七十,山高林密,易守难攻。
岭下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10师28团官兵趴在敌火力下的山沟里,没有雨具也没有棉衣,大家把单衣缠在身上,甚至把毯子蒙在头上。有些战士就趴在敌工事附近,敌碉堡里火器呼呼叫着,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段然在吗?”胡奇才喊道。
“我在!”10师作战科副科长段然站了出来。
他给胡奇才当过警卫,做过参谋,是胡奇才的得意门徒。
“你到岭上去。”胡奇才指着老爷岭说: “和侯世奎副师长及28团团长政委一起往上冲,什么时候冲上去,什么时候回来,懂了吗?”
“懂了!”段然一溜烟地跑了。
“把全纵炮火对准老爷岭,给我轰!”胡奇才说,“10师山炮连把炮拆了,连长指导员扛着,跟着冲锋部队上山去,对着碉堡打!把它打平。”
于是,激烈的战斗又重新打响了。10师副师长侯世奎领头,20团的团长、政委带突击连,团参谋长李书轩带尖刀排,作战科副科长段然带尖刀班,胡奇才下令:“有进无退!”
就这样, 段然冲出去,28团官兵也冲出去了。
敌人的机枪响了,子弹首先击中段然,把他打成蜂窝状,倒在老爷岭上。紧接着,28团参谋长李书轩也被敌人击中,倒下去了。第三个倒下的是战斗英雄、5连副连长王喜芹,他先是被子弹击中双腿,接着腹部被炸破裂,惨死在敌堡前面……然而,干部和战士们仍然有进无退,终于一鼓作气冲上了老爷岭。
上午10时,敌25师全部完蛋了。
几乎是一瞬间,敌援军集体失去了增援的目标。
四纵终于把新开岭之战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