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要让保守的欧洲人放弃纸币有多难

某一天，欧洲也许真的会和现金说拜拜，但你不知道现在推动保守的他们来做这件事，有多难。

出门前摸一摸有没有带钱包，往口袋里塞几个硬币方便找零……

当中国人早就习惯用手机“扫一扫”买单的时候，上面这副场景，却仍然是很多欧洲人的日常。

然而，疫情之下，欧洲人的生活方式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药房、面包店、商场……大批欧洲商家都开始加入到“拒绝现金支付”的行列。有专家预计，新冠疫情会比过去任何一种科技都要迅猛地将保守的欧洲推向“无纸币时代”。

某一天，欧洲也许真的会和现金说拜拜，但你不知道现在推动保守的他们来做这件事，有多难。

欧洲人为什么还在用现金？

一直以来，欧洲在数字经济方面都显得似乎是刻意为之的“迟钝”，对于电子商务和电子支付不知道慢了多少拍。

据欧洲央行2020年12月2日发布的报告显示，2019年，在欧元区所有交易中，现金支付占比高达73%。

欧洲人对现金看来真的是“情有独钟”。其中，德国人对现金的爱更是其他欧洲国家所无法企及的。

欧洲央行2017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德国人外出平均随身携带103欧元现金，约合人民币800元，是所有欧元区国家中最高的；自2002年欧元在欧元区普及至今，德国央行发行的纸币数量比其他18个国家加起来还多；与此同时，德国人年均刷卡次数大概只有法国人的一半，英国人的四分之一。

许多德国人认为现金支付方便、快捷且隐私。来源：NPR

有人可能会纳闷了：为啥在高精尖技术领域让其他国家仰视的欧洲第一大经济体德国，至今还如此执着于现金且拒绝拥抱电子支付呢？

究竟是什么阻挡了德国人在支付方式上“与时俱进”的脚步呢？

难道是他们过于传统而显得古板？或许可以从德国的民族性格、历史和现实等方面寻找答案。

民族性格造就了德国人的消费观。

举个例子，对西方人，我们一般以为他们并不注重储蓄，其实不然，和很多其他欧洲国家的朋友不同，德国人总是觉得凡事有备无患，他们非常热爱储蓄。

不少德国人认为，钞票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只有把钱牢牢握在手里，才有花钱的实感。他们很怕轻轻松松地刷一下银行卡，钱就会像泼出去的水，万一超支了怎么办？

可以说，德国人倾向于“实体”而非“虚拟”，他们倾向于实体资产，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很多德国公司不爱借贷，大多数德国人不爱炒股了。

德国人对现金的偏爱还来源于特定的历史因素。

1990年，柏林墙的倒塌标志着德国走向统一。统一后的德国逐渐发展成为可以带动欧洲发展的经济体。

1983年，乔治·布什（中）和德国总理赫尔穆特·科尔（右）在柏林墙前。来源：金融时报

在这个过程中，纸币不仅成了德国经济奇迹的一个象征，还成了德国建设全新民主国家、和平秩序及自由的“见证者”。

也可以说，正是因为德国经济的腾飞，才让德国人对纸币产生了特别的情愫。

德国人为了将二战前的货币兑换成马克而排队等待。来源：NPR

除了以上两点原因，包括德国人在内的欧洲人青睐现金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你大概很难想象，欧洲人一直秉承“隐私至上”的观念，他们居然会认为只有现金是匿名的，难以追踪的。

电子支付不受待见还有一个值得考虑的因素就是美国。美国谷歌和苹果公司占据了德国手机市场的主要地位，近年来两家公司都在欧洲积极推进其开发的支付系统，可是进展有限。

德国支付系统倡议组织成员认为：“欧洲监管机构要认真对待潜在的顾虑，减少对美国科技巨头的依赖。”他还对美国相关企业的隐私保护持怀疑态度。

疫情把欧洲推向“无纸币时代”？

去年6月，德国网红面包店坎普斯霸占了德国各大媒体的头条，原因是这家店愿意为在疫情期间刷卡消费的顾客提供3%的折扣。

柏林一家咖啡馆的招牌，要求顾客刷卡付款而不是现金。来源：德国之声

虽然刷卡支付对于中国人来说司空见惯，但这对于“现金为王”的德国人来说，可是不小的跨越呢。

眼下，出于对病毒的恐惧和保持社交距离的需要，德国的一些餐馆和商店出现了要求顾客使用“非接触式”的付款方式，以避免在使用现金时与他人的近距离接触。

而疫情之下，也有越来越多的德国人变成了网购和外卖达人。

德国的美容用品零售商“道格拉斯”自关闭实体店以来，网购销售额增长了70%，另一家时尚和生活用品电子商务公司“启动”的活跃用户数比上半年增长了20%；亚马逊公司去年第二季度在欧洲的净利润翻了一番。

“一场革命正在进行，不管德国人愿不愿意，他们似乎还是被推入了电子支付时代，很快，现金可能就不再是王道了。”看到疫情竟然在瓦解德国人的现金情结，德国媒体也惊呆了。

不过，要想让保守的德国人彻底抛弃现金，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德国货币与债券服务协会的一项数据表明，疫情期间，虽然有57%的德国人承认他们比过去更加频繁地使用了信用卡，有75%的德国人仍在使用现金。

德国支付行业组织IDZ的负责人林伯格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但刷卡支付一定是未来趋势。”

只收现金，会成为欧洲人的过去吗？来源：德国之声

德国人似乎是在不情不愿中被迫接受了非现金支付，但意大利人就不一样了……

辛齐亚迪锡耶纳在罗马南部经营了一家药店13年，她说，开店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看到电子支付的数据激增，因为人们不想在疫情蔓延的时候触碰现金。

在罗马阿尔伯隆街售卖海鲜产品20年的萨布丽娜·帕特里奇去年也入了一台电子收银机，她说：“过去这里一直都是现金交易，但最近想用电子支付的人增加了两倍多。”

现年80岁的安东尼奥·尤利亚诺在罗马经营快餐店已经40年有余，他说：“我正在和银行商量安装一台刷卡机，因为很多顾客都希望刷卡支付。”

意大利人转向电子支付不仅是出于疫情下的被动接受，意大利政府还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以鼓励人们使用电子支付手段。

2020年10月2日，意大利米兰，一名男子在购物时用现金支付物品。来源：路透社

疫情期间，意大利政府承诺，从2020年12月1日起，国家将退还意大利人信用卡或借记卡消费总额的10%，其最高限额为3000欧元。

与此同时，在6个月之内，如果你的任何一笔电子支付金额在10万个人中是最高的，那还将额外获得3000欧元的“超级返现”。

这些鼓励措施深刻改变了消费者的支付习惯。

意大利首都罗马一家只提供外卖服务的餐馆店员将食品送出。来源：新华社

疫情正在把保守的欧洲加速推向“电子支付时代”，德国、意大利是两个典型的代表，只不过一个被动一个略显主动。

2020年，法国银行卡扫描支付使用率高达四分之一。在整体消费减少的背景之下，到去年4月初平均使用频率已经升高了4%，其中在药房的使用频率增加了10%。

这种“无接触”支付通常是为了方便小额支付，限额也都是在20欧元左右，但是现在欧洲各国都在普遍提升无接触支付的上限。从去年3月底开始，有20余个欧洲国家都相继提升了无接触支付的上限额度。

英国就在去年4月将这种支付上限从30英镑上调至45英镑。

虽然，目前还有三成的英国人偶尔使用现金，两成的英国人基本依赖现金支付。但根据英国取款机管理公司Link的数据统计，五成英国人已经以其他支付方式代替了现金，75%受访者在疫情爆发之后减少了现金使用，其中54%直接避免使用任何现金。

如此看来，让欧洲人“抛弃”现金，疫情可能真的是一剂猛药啊。只是，谁也不知道“CASH ONLY”会在哪一天彻底存放于欧洲人的回忆里……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