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楠，在武汉极地海洋世界工作。我曾做过2年驯兽师，直到2015年底，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成功申请转岗成为了梦寐以求的“美人鱼”。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公主，为了来到陆地放弃了自己甜美的声音;而在现实世界，人类为了重回海洋，需要付出同等的努力。摄影：王翮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人鱼梦，她是优雅、浪漫的代名词，然而，当褪去华丽的鱼尾裙，“美人鱼”要承担的远比人们想象的多得多。
4米深的水下玻璃展厅是我们的表演舞台，刚入职的时候，我只能潜到1、2米左右的深度，水下压强大，耳朵像针扎一样疼，必须一遍一遍的练习，开耳压，适应水中的压强，“痛是成为美人鱼必须经历的，躲不掉。”
海底隧道表演即将开始，稚气的孩童们拍着小手，大声呼唤即将出现的“美人鱼”。观众头顶的海底隧道入口，就是我们“换装”的地方。虽然听不见孩子们的呼喊声，但毫无疑问“美人鱼”肯定是大家最期待的女主角。
变身“美人鱼”下水后，好奇的孩子们隔着玻璃墙和我亲密互动。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我已经渐渐进入角色。憋足一口气，瞬间就能下潜到几米深的水中，不时吐着泡泡，做优美的动作。
在水下，最难受的就是感冒时，鼻子不舒服，耳压无法平衡，整场表演都是在耳朵的刺痛中度过，10分钟的表演，感觉像一整年那么长。
憋气是“美人鱼”的基本功，我经常会反复练习，最长可以憋几十秒钟。表演中不小心呛水的事情时有发生，由于池里的水是按海水比例配比的，喝到嘴里就像喝到海水一样，难受的滋味一天都不想吃饭。
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表演3场，等下班回到宿舍，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就算躺在床上都还是觉得累。由于海洋馆游客众多，中午也只能抽空吃个盒饭，人手不够时，生理期也一样得下水表演。
萌萌的海龟、肥嘟嘟的护士鲨、形态优美的牛鼻鲼，当人们隔着玻璃观赏这些海洋生物时，看到的往往是它们可爱温顺的一面，但对“美人鱼”来说，它们无时不刻构成威胁。牛鼻鲼是一种喜欢贴着物体的鱼类，嘴巴吸力惊人，一位前辈刚从事表演时，由于忘我投入，肚皮上留下了深深的吻痕。
美人鱼的故事在童话世界和虚幻的电影里不断展现。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这些“美人鱼”的收入并不高，一名全职“美人鱼”演员每月的收入大约只有3000多元。
海洋馆的水都是用人工海盐，按造真实海水的盐度比例配制，每次从水中出来，脸上总是火辣辣地疼。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美人鱼”的皮肤会变粗糙，还会经常发炎。
就连头发，也会因为长期浸泡在海盐水中，逐渐失去光泽。
回到宿舍，教练坐在一旁为我讲解动作要领。看起来优美的“美人鱼”，对表演者来说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从事这行，在国内多是师傅带徒弟手把手的教。一场10分钟的表演，一个人要在水中表演6个动作，这对表演者的体力是一种考验，但是更考验的是心态。
公司规定“美人鱼”1个月只能休息4天，闲暇时光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放松的最好方式就是吃吃吃，难得喝一点啤酒，我和搭档学着划拳助兴。
每天表演时间到，哪怕只有一个观众，“美人鱼”也要下水。鱼尾服很贴身，干的时候很难穿上。表演前，先要把鱼尾服在水里泡一下，才能顺利套在身上。
一缕夕阳从缝隙中射入海洋馆，夜幕来临，白天喧闹的海底世界此刻寂静无比。 高强度的训练、海水带来的伤害、身体超负荷的工作，让“美人鱼”付出了常人想不到的艰辛。坐在玻璃缸前，疲惫的我给远在山东的亲友发信息倾诉。也许某天我会离开这个舞台，但我依然珍惜这段美人鱼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