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鸳鸯是个很有超越性的女子,身处封建社会,她的地位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可她却言辞拒绝了大老爷贾赦的强娶,甚至设计将此事闹到贾母面前,借贾母的威严来做自己的保护伞,可谓有勇有谋的奇女子。
但关于鸳鸯这个女子还是有很多谜题,最大的一个疑问便是《红楼梦》第四十六回的回名乃是“鸳鸯女誓绝鸳鸯偶”,此“鸳鸯偶”指的是谁?
这一点俞平伯在《红楼心解》中曾经提到同样的问题:
俞平伯认为,第四十六回回名中的“鸳鸯偶”指的就是鸳鸯和宝玉,换言之,鸳鸯心中一直喜欢的是贾宝玉,这么分析有没有证据呢?有!
且看第四十六回,贾赦听说鸳鸯不愿意嫁给自己,便心生猜测:“自古嫦娥爱少年,她必定是嫌我老了,大约她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鸳鸯的哥哥将贾赦的原话告诉了鸳鸯,于是鸳鸯在贾母面前告状的时候,她也提到了这一点,可奇怪的是,她最终发誓的时候,只提到了贾宝玉,而没有提到贾琏。
各位看官注意,回名乃是“誓绝鸳鸯偶”,但鸳鸯发誓的时候,却只提到了宝玉,对贾琏倒是只字未提,可见此处的“鸳鸯偶”指的便是鸳鸯、宝玉二人。
仿佛是为了实锤这一点,曹雪芹在接下来的篇幅中,多次描写鸳鸯见到宝玉避而远之,如第五十二回“勇晴雯病补雀金裘”:
再如第五十四回“史太君破腐陈旧套”中,荣国府元宵节上,因为鸳鸯她妈和袭人她妈正好去世,两人不便出现在宴会上,两人便在怡红院说悄悄话,恰好被宝玉撞见:
这些种种都说明鸳鸯心中对宝玉有所忌惮,可她对贾琏却从未有逃避之举,第七十二回,鸳鸯来找凤姐儿,恰好贾琏在,两人便很自然地笑着打招呼,贾琏还声称:“鸳鸯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真是贵脚踏贱地。”可见鸳鸯对贾琏没有想对宝玉那般的“做贼心虚”。
所以鸳鸯在第四十六回“誓绝鸳鸯偶”中所针对的对象,就是贾宝玉。而她日后对贾宝玉的逃避更加验证了她对宝玉的感情,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态跟妙玉对宝玉的感情如出一辙。
各位看官可还记得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这一回中,贾母携刘姥姥等众人前来栊翠庵喝茶,期间妙玉偷偷叫薛宝钗、林黛玉去室内喝梯己茶,贾宝玉看见,便也跟着进去讨茶喝: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们也曾分析过,妙玉与宝钗、黛玉关系并不好,为何偏偏叫她二人进屋喝梯己茶呢?其实意在宝玉也,因为妙玉知道,只有叫进来钗、黛两人,宝玉才会跟着进来。试想妙玉若真的只想品茶,为何不叫好友惜春等人,偏偏叫不甚相熟的宝钗和黛玉呢?
所以妙玉此处的“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乃是掩耳盗铃之举,这一点林黛玉就看得很清楚,所以此后宝玉去栊翠庵要梅花之时,黛玉便不让他人跟去,并说:“若有人跟着,反而不得了。”颦卿一双慧眼早已看穿一切。
所以鸳鸯的行为正应了那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鸳鸯确实喜欢宝玉,但是如果有自由在她面前,她会毫不犹豫放弃爱情,甚至是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