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我已經忍不住想要揍她一頓了。還能是誰?這位在電梯裏,吞雲吐霧的睡衣大媽。
對了,她叫龍媽,我們小區的名人。説她是名人,一點都沒誇張,她有三個特點:1.身穿睡衣,到哪裏都是“睡衣裝”:有時候是藍色的多拉A夢,有時候是粉色hellokitty;我們都説她睡衣裝下,都是滿滿的少女心;可是她的第二個特點是......2.不抽煙的時候,嚼檳榔;不嚼檳榔,就抽煙;十米之外,自帶特效煙霧;
3.喜歡大聲説話:不管你是七十歲老人,還是三歲小孩,還是阿貓阿狗或者乾脆就她一個人。她五十歲左右,一個人住卻活力高能,常穿着睡衣,夾着香煙,在小區的花園裏溜達,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惹貓打狗地討人嫌。在棋牌室大呼小叫,在遊樂場逗小孩罵學生,在文娛室欺負老頭老太,為人熱心,卻又態度囂張的無事忙,小區保安隊長馬叔背後叫她“老流氓”,更多的人叫她“睡衣媽”。
現在,我就不幸地和她坐在同一個電梯裏。要在電梯裏,忍住睡衣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電梯里人倒是不多,兩三個學生,一個妹子和一條狗,一個大叔,還有我。睡衣媽竟然無視我們,在電梯裏抽煙。
我自己倒抽煙,開車的時候,也抽,但我有個怪癖,特別討厭乘客抽煙,大家都也有受不了了。乘客一抽煙,我就忍不住的去猜想他在抽什麼牌子的煙,猜這個不是,再聞聞一下,猜另一個,強迫症得很。可是,睡衣媽永遠抽一種韓國的奇怪味道的女士煙,據説是她在釜山女兒帶回來的。車他媽的能開窗,可惜電梯不能開窗。我還沒發作,睡衣媽先發作了。
“小妹子,你的狗會拉屎不?”睡衣媽對着前面牽着一隻哈巴狗的紅頭髮年輕女孩“喊”道。睡衣媽説話聲音大,説句悄悄話都像是打雷。“啊!”那年輕女孩沒聽懂。“我看你遛狗,沒帶狗衞生紙和狗屎袋哦。”睡衣媽咬了咬煙屁股。
“要你管,你是哪個!?”那女伢白了她一眼。“哎,你有沒有公德心啊!來來來,你看看這個。”説着,睡衣媽從睡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白紙來,塞給那女孩。”我告訴你,別碰我。”女孩怒了,狗也抬頭。
電梯門打開了,女孩牽着狗出去了,睡衣媽也跟着出去,喊着,“哎哎哎,你還沒看咧。”電梯門關了。“自己在電梯裏抽煙,還説別人沒有公德心,什麼人。”大叔先説了。“哎,睡衣媽就是這樣。”兩個身穿校服的學生用資深的口氣説。
我笑了,也想説點什麼,卻在睡衣媽剛才站的位置看見電梯的轎廂裏貼了A4大小的白紙,我湊近一看:各位尊貴養狗的朋友:你們有着對狗濃烈的愛,但也應對我們共同的家園有着一份責任和起碼的社會公德。小區內到處都是狗屎,不低頭仔細看路就隨時可能中招,有損小區的文明與和諧。狗是畜生,不懂事……這就需要作為狗主人的你們負責任,要懂事了……其實順手撿起丟進垃圾桶,還不至於累得虛脱,反而説明你還有一點點尊重他人,珍惜自己的美德,為了讓我們的家園更美好,以上權當與各位共誡吧!
踩了一腳狗屎者我一樂,“這不是睡衣媽嗎?這不打自招的。”電梯裏的人都笑了。沒想到後來,睡衣媽真的踩到狗屎啦。那晚,都半夜了。我下班,回到小區。剛把車停好,轉過一棟樓,看見7棟門前有一堆人在吵架的樣子。
在我們小區敢這麼囂張,果然是睡衣媽。“你東西丟了,你説怎麼辦?”睡衣媽抱臂在胸前,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還能怎麼辦?警察也來了,先登記吧。”保安隊長馬叔一張圓臉,笑得無奈。“登記?你媽的,什麼時候找回來?”睡衣媽説着,就要用手裏的煙頭戳人,火星子也抖落出來。
“這就不好説了。”馬叔雖説是保安隊長,但卻是個老實人,逢人就笑,是個熱心腸。“狗日的,窩囊廢咧。”睡衣媽把腦袋一偏,接着吸煙。我走近了,一打聽才知:
那天,凌晨1點左右,睡衣媽打完牌回家發現,門沒關,家裏一片混亂,家裏來賊了。正對着門的桌上,有枱筆記本電腦不見了。睡衣媽的第一反應是去箱子底下翻自己的首飾,是她去世的老公送給她的結婚首飾,但她發現,這些全都不翼而飛了。她馬上撥打了110報案。
派出所的小田他們都來了。“你是不是人民警察,你是不是小區保安,小區裏進強盜,你們要負責。”“龍媽,你要講道理啊。”派出所的小田一扶眼鏡,正色説。“我們也不想啊!龍媽,你能保證小區百分之一百安全,不出意外?”馬叔小心翼翼地反駁。
“我看,你就是個蠢寶。就他媽的收物業費積極。”睡衣媽説完,圍觀的人都叫好。見勢不妙,警察小田來勸,“好了,既然已經發生,就想想辦法,看有什麼線索,不要互相埋怨。”
“你少插嘴,你們派出所的鬼就好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這種屁案子,電視劇都講了,不會記功,不會加薪,也不會升職,你們根本不想動。”説着説着,睡衣媽有些激動了,調子更高了。“龍媽,你過分了啊!”馬叔趕緊來勸。
“什麼過分,你問問這些老百姓。”睡衣媽説得自如,彷彿把自己排除在“老百姓”之外一樣的。睡衣媽指着越聚越多的不明真相的羣眾。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説開了。“就是這小區都進賊啦。”“前兩天,隔壁的小區也遭賊啦,丟了蠻多東西的。”“什麼公安,什麼保安,都是吃屎的。”
保安馬叔和警察小田互相對了個眼,還剛想説些什麼。“哎,不吵了,你們兩個也是打工的,走,去物業,看監控錄像去。”不知道怎睡衣媽突然可憐這兩人來了,自己先説了,一丟煙頭,甩開雙臂,丟開馬叔和小田,徑自領頭走了。
之後的幾天,你都可以看到睡衣媽像是得了令的捕快,每天坐在保安隊長的馬叔的電動車後,四處溜達,逢人就神秘的打聽些什麼,據説是鎖定了嫌疑人。問完了後,還會説一句:靠這些物業和公安,都是亂彈琴,還不如自己搞。有時候,馬叔也不能天天跟在周圍小區和她旋,於是她就硬騎上馬叔的破電動,嚼着檳榔,架着二郎腿,一臉城管的神態,在社區穿梭。似乎不再糾結狗屎的問題,而去抓強盜了。
直到那天,我也撞見了她。“哎,是你啊,伢兒,快停車。”睡衣媽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拍打着我的車門。“怎麼了?”我停了車。“跟着前面那個騎電動車的。”睡衣媽身手敏捷地竄上副駕駛位,這次,她穿了件維尼熊的睡衣。
“穿藍色衣服的?”“對。”睡衣媽興奮地點了根煙,“莫讓他發現我們的車也在跟蹤他啊。”車開了一段,我問,“怎麼了,睡衣媽?”“我日,強盜啊,上次偷我家的那個。”睡衣媽突然説,“媽的,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忍不住笑了:“你真是神探啊!”原來那晚,睡衣媽,馬叔和小田三個人去了監控室看了錄像。睡衣媽還用自己的手機拍了錄像,回去慢慢看。凌晨0點12分的監控裏,一名穿着藍色運動外套、牛仔喇叭褲,拎着一個紅色尼龍袋的年輕瘦子男子出現了。
睡衣媽在這裏住了三年多,並不認識這個男子,覺得不對勁。果然,這名男子先溜達了兩三分鐘,然後掏出一張磁卡,撬了一樓的兩户人家。之後上了樓。0點39分,男子下樓時手上多了個白色袋子,“就是我家的購物袋。”睡衣媽罵道,男子下到一樓時發現了攝像頭,又掉頭回到樓道里,“再出來時袋子不見了,肚子鼓鼓的,是一台電腦的形狀。”
睡衣媽鎖定了這個瘦男子。“他害怕攝像頭,應該不是流竄作案;他是翻牆走的,所以應該是熟悉這邊的地形……”睡衣媽邊看邊分析這名男子的作案特徵。聽到這,保安馬叔和警察小田愣住了,有道理啊。
睡衣媽説,對照着監控,她看到男子在撬一樓鄰居的門時,個頭差不多到門框,“我去現場比對了下,推斷出她身高應該在170到175之間。”監控拍到了男子的面部,“他側面很瘦,顴骨凸出,眼睛凹進去很深,體重估計在120斤左右,像個癆病鬼。”那晚,睡衣媽看了不下20遍視頻,基本沒睡覺。
第二天,一早五點不到,睡衣媽就出門了。她先跑到打印店,將照片截圖打印,然後複印那男子照片,發給七八個打麻將的麻友,喊她們幫忙找。她想到的第一點,就是要鎖定男子的活動範圍。
於是,睡衣媽又半威脅半籠絡地拉着保安隊長馬叔,騎着破電動車,沿着家附近的兩頭去找攝像頭,在那個時間段看有沒有這個人出現。結果發現沒有男子的身影。“換句話説,那説明她沒走出去,就在院子裏頭。”睡衣媽淡定地吐了個煙圈,鎖定了範圍。緊接着,她便去網吧、小飯館找人。
她記得,自己找了附近四五條街的網吧和小飯館,還找過小賣部老闆和摩的司機、快遞小哥,還有路邊的保潔環衞工人打聽,“他們平時跟人接觸比較多,也比較留意陌生人。”果然,小賣部老闆説這視頻男子在這買過煙。
於是這兩天,她都守在這個路口,終於被他發現了藍衣的瘦子。聽着睡衣媽講這幾天的”破案“情形,邏輯嚴密,行動敏捷,專業的像個偵查隊長。“講真的,你莫跟丟啊,雞哥,不然老孃把你雞巴扯下來。”睡衣媽咬着煙頭。我一聽,嚇了一跳,哭笑不得,“大媽,你是專業的,老子又不是警察,不是專業的,憑什麼不會跟丟哦。”
“少羅嗦,趕上去。”睡衣媽看見前面那個藍衣瘦子停了車,端着一個巨大的菜籃子,朝一個小飯館走去。我的車繞在她前面停了。睡衣媽扭頭看到那瘦子的正面,“不太像哦。”“我看有點像物流送貨的小哥哦。”我嘀咕。
“哎,算了,媽的,這幾天,看到藍的,就紅眼。”説着,直接把煙頭朝窗外一吐,拍了拍手,“走,回去。”回去的路上,我問她,“丟了什麼,這麼認真,我看你這大氣,在乎這小錢。”“你小子哪裏曉得,那是我過世的老頭子從前送我的,我要留給我妹子,結婚用的。”“什麼嘛?”
“就是根項鍊。”睡衣媽突然認真説,“但是意義非凡。”“我日。”聽到睡衣媽講斯文話,我忍不住,笑了。原來睡衣媽和她老公都是老鄉,兩人是高中同學。兩人高中就出了對象,一談就是12年。“我跟着他吃了很多苦,住過‘防空洞’,一天只吃兩個饅頭。”
睡衣媽説,當時沒等高中畢業,兩人就去廣州待了一年,之後兩人“闖”到了北京,給寫字樓裏的白領送盒飯。到了21歲那年,睡衣媽老公決定給妻子一個交代,拉上她去買了鉑金戒指、項鍊和手鍊,一套下來花掉了8000多塊。睡衣媽説,那會兒賣一份盒飯賺不到兩塊錢,“當時看到我很喜歡的樣子,他説覺得花再多錢也值了。”睡衣媽説,這是兩人定下終身的標誌,“可惜,老頭子兩年前得病死了,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想一定要追回它們的原因。”
“看不出,我大哥還真是條漢子。”我奉承説。睡衣媽説,幾天下來,自己看小偷的視頻看了不下百遍,“後來產生了錯覺,看誰都覺得像賊了。”於是,她決定將注意力轉移到當天小偷的被穿黃的白色板鞋上。睡衣媽接着分析,小偷應該拿着偷來的財物去銷贓了。“你講,我是不是應該轉到二手交易市場和當鋪,還喊朋友去回收東西的市場蹲點打探。”
“這他媽的也能行?你自學成才啊!”聽着,睡衣媽的分析,我真的驚到了。睡衣媽有點不好意思的,“都是電視劇看的,TVB的。”“TVB?”“是啊,《法證先鋒》,《天眼》、《陀槍師姐》、《學警狙擊》、《使徒行者》,我看你,雞哥就特別像裏面的laughing哥。哎,你這裏有檳榔,可以吃不?”説着,翻出來,就往嘴裏塞。
“少來,看電視劇能破案,這都靠譜,不行就報警啊!叫馬叔,叫小田來。”“叫他們?他們那個慫樣。”睡衣媽想是想到了什麼,停了會兒,然後慢慢地説,“不過那個小馬到挺熱心的。”“小馬?那個小馬?”“就是保安隊長,馬新建,馬叔。”
其實我沒什麼時間關心小區裏的事,早出晚歸的,很快把睡衣媽的抓賊這件事情都忘了。兩週後,我在小區裏碰見了滿面春風的保安隊長馬叔。“怎麼了,這麼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嗎?”
“是啊,你可能還不知道,那賊抓住了。”馬叔抓着自己的“乖乖兔”電動車,像是抓住了那個賊。“什麼賊?”我還沒反應過來,“是睡衣媽的賊?”“是啊,”馬叔一張老臉笑的稀爛,“那賊就住在隔壁小區,也難為被龍媽發現了,現在大家都叫她睡衣神探。”原來,是這樣的:
事發後第6天,睡衣媽在距離自己家隔壁兩棟的四樓有了發現。她看到了那件打眼的藍色外套。於是,睡衣媽將這裏作為重點監控對象。睡衣媽觀察了三四天,等房間一亮燈就去看,但都隔着窗簾,看不清人影。但睡衣媽興奮地像是隻老狐狸要抓住了兔子,覺得離自己破案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終於前兩天,在院子裏邊溜達邊找人的睡衣媽看到了一個背影,衣服不是那件,但鞋子還是那雙。於是,她跟在了對方後面。
當時她還只有50%的把握。其間,該名男子回頭看了她兩次。就是這兩次鬼鬼祟祟地回頭,有點暴露了。這時,她便學着警匪片裏警察跟蹤嫌犯的樣子,拿出手機假裝打電話。“我想的是,要走到她前面看清他的正臉。”於是,邊對着沒撥通的手機講電話,邊趁機走到她前面,“我裝作忘記一件東西,就找了個理由回頭看。”
看清正臉後,她心裏有了90%的把握,很可能就是這癆病鬼。她又打着電話走回到了男子身後。睡衣媽心想,得上前去抓住他,不然就錯過了。她跟保安隊長馬叔發了一條短信:“快來西門藥店,抓那賊。”
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消失,但衝上去之前,她在腦海裏“下意識”比較了自己和那瘦子的身形,有把握抓住他,然後這睡衣媽又在腦子過了一遍TVB劇情,“抓哪裏,怎麼抓,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被他傷害,再將他控制住。”思索完,睡衣媽撥通了馬叔的電話,大喊一聲“抓賊啊!”然後從男子後面撲了上去,同時從背後扣住了男子的兩隻手,將其往牆上推,用腳抵住他的身體。
周圍人都先嚇了一跳,然後看見是睡衣媽,又聽到她喊,都明白過來,七手八腳地來幫忙。睡衣媽有想到可能她身上會帶着刀,所以就要先抓他的手,不讓他有機會去掏刀,然後推到牆上,是讓他失去活動空間。
睡衣媽和路人將他控制住後,他就問睡衣媽抓她幹什麼,我就説偷了我家的東西,然後他就馬上問我有什麼證據。”睡衣媽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自己抓對了人。睡衣媽和大家抓賊的時候,睡衣媽的電話一直沒掛,馬叔是邊聽電話邊跑過來的。“如果她沒偷,心裏會很坦蕩啊,還問什麼證據咯。”睡衣媽對之後趕來的馬叔説到,之後她喊來民警,將小偷扭送到了派出所。
“你為什麼不給小田打電話,或者是打110?”送走小偷,馬叔奇怪地問睡衣媽。“哦,對哦,他們專業哦。”睡衣媽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她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這麼多年看TVB劇的經驗,居然派上了用場。”馬叔笑着對我説:“你看,她抓賊的每一步,都有點警匪片的味道,應該是被之前看的劇潛移默化了。”
派出所民警小田後面説,睡衣媽抓到的確實是那天入室盜竊的盜賊,盜賊才27歲,是名慣犯。“她是11月初在被偷的龍媽家附近租房的,先後入户盜竊了10多起。”民警小田説,嫌疑人是一名“老手”,之前也因為犯搶劫罪、盜竊罪被判刑,目前已經被刑事拘留了。對於睡衣媽抓獲小偷的行為,小田説“方式確實還可以,因為好多人被偷了不會自己去找,她比較厲害。”但小田表示,並不建議像“睡衣神探”龍媽這麼做。“如果發現小偷的行跡,可以用手機拍照或錄像保留證據,如果查到盜賊住在哪個地方,一般不要去直接與她面對面,這是很危險的,如果不法分子身上帶有刀等兇器,市民就容易讓自己受到傷害。”他提醒,最好還是報案,與民警取得聯繫,“不要擅自採取行動。”
“幹嘛呢?老公在這裏瞎吹什麼咧?”一個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我一回頭,只見一個囂張的矮胖的睡衣大媽,滿臉紅光的,還自帶煙霧特效,不正是睡衣媽。“正在説你呢,睡衣神探。”馬叔諂媚地笑着。“老公?”我疑惑地看着他們,“你們?”
“傻不拉幾的,雞哥。”睡衣媽拉着馬叔,“我們是兩口子啦,前兩天登記的,過年的時候,我女兒回來,有時間來吃酒。”我差點兒驚掉了下把,口中只有喃喃,“好,好,好,恭喜,恭喜。恭喜。”“我們回家還要做飯咧,不同你聊了啊。”説着,睡衣媽抓住馬叔走了,像是抓住了賊似的。
我突然想到,睡衣媽丟的東西是不是找回來,我還沒問,但人卻走遠了。這次,睡衣媽穿的是一件滿是紅色心型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