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話説某一年,小學生的語文本中,來了一位故人。這位故人小學生自然不識,——每次拿到手裏的教材,課文都是新的。但老師和家長和家長卻不同了,老師的感覺是,咦,你怎麼又回來了?而家長看到它的感受卻是,天吶,你居然還在!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它從課文中消失了很多年,沒有人知道它當初為什麼離開,畢竟離開的也不止它一個,可大家都知道它為什麼回來,因為教材變了。
在新教材出來之前,語文教材版本眾多,其中小學有12個版本,初中有8個版本。這些版本大都把人文性放在最重要位置,同時,為了引起學生的興趣,選了很多現當代的文章。這不能説不好,但不注意甄別,就容易走偏,很多人就反映,在某些版本的教材中,外國孩子比中國孩子多,而且國外的都是好孩子,中國的都是問題學生,甚至於教材還講國外的神話,然而,中國的神話故事卻在教材中沒有位置。
新教材回到“守正”的立場,很多經典課文這次又回來了,尚未沉澱的“時文”相對少了。其中就包括我們今天要説的這一篇。
然而,課文還是那篇課文,時代卻變了。這些年,新的語文教材被網友們按上了放大鏡,大家不允許現在的教材,有一點點的邏輯或虛假問題。
比如説,《愛迪生救媽媽》被刪了,《地震中的父與子》也刪了。不僅僅如此,即使是古代的經典,同樣受到了學生的質疑,比如説二年級語文下冊的《羿射九日》,前一段剛提到江河裏的水被蒸乾了,下一段又提到羿蹚過九十九條大河,那羿是怎麼蹚的呢?
同樣是二年級課文,上冊有一篇課文,叫《寒號鳥》,也受到了大家的質疑。
《寒號鳥》是一篇大家耳熟能詳的文章。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它就被長期選入小學語文教材。“哆囉囉,哆囉囉,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做窩”的寒號鳥,給幾代中國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寒號鳥”是一隻鳥,也曾是幾代中國人共同的認知。
然而,在最新的統編本小學二年級語文教材中,寒號鳥的配圖,已被修正為一隻棲居於巖洞中的齧齒類動物。
可能,新的編書者也是忌憚於大家的“吹毛求疵”,在選入這篇課文之前,做了很多的考證工作,於是,寒號鳥就有了這樣一個形象,確切地説,它已經不是鳥了,百科有記錄,寒號鳥其實是復齒鼯鼠,也叫橙足鼯鼠、黃足鼯鼠、寒號蟲。棲息於海拔1200米左右的針闊混交林。在高大喬木樹上或陡峭巖壁裂隙石穴築巢,為森林動物。
可這樣就正確了嗎?這種從現實中找依據,再反推到原文的做法,不一定都是正確的,就好比很多人質疑吳承恩是不是《西遊記》的真正作者一樣,你不能説,只要在典籍史料中,有寫過《西遊記》的,就一定是那篇神魔小説,它難道就不能是一本地理遊記?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復齒鼯鼠有個別稱叫寒號蟲,就認定它就是這篇傳説中的主人公。
傳説中的“寒號鳥”,真的是鳥。
我們熟知的“寒號鳥故事”源於元代人陶宗儀在《南村綴耕錄》裏的一段記載。
“五台山有鳥,名寒號蟲。四足,肉翅,不能飛,其糞即五靈脂。當盛暑時,文采絢爛,乃自鳴曰:‘鳳凰不如我。’比至深冬嚴寒之際,毛羽脱落,索然如彀雛。遂自鳴曰:‘得過且過’。”
細讀這段文字,可以發現寒號鳥在夏天長着茂盛的五色羽毛,冬天幾乎全部脱光形同赤裸。是最美的時候“鳳凰都不如它”的一種鳥, 而不必是必須有現實對應的齧齒類哺乳動物“復齒鼯鼠”。
因為,復齒鼯鼠不漂亮,但是築巢。
而寒號鳥漂亮,卻不築巢。
沒有必要因為同一個別稱,而把兩者聯繫在一起。這樣修改的話,從情感上我們都不一定是能接受的,我們記憶中的寒號鳥,是一種美若鳳凰的小鳥,就像我們記憶中的青春一般,即使它最後凍死,也不是因為它醜陋,只是因為它懶而已。
而現在,你告訴我它是指狀若松鼠的小動物,別説我們不接受,你覺得文中的喜鵲又能接受嗎?一隻喜鵲為什麼要和一隻“松鼠”糾纏不清呢?它們是同類嗎?
其實,這一切的修改,只是因為,寒號鳥在現實中找不到對應的原型,是一種“傳説中的動物。”可傳説中的動物,就一定要這樣修改嗎?把貌似鳳凰的小鳥,改為一隻“小松鼠”?
這就像《大話西遊》中的青霞變成豬八戒,還不停地催問至尊寶,“你還愛我嗎?”
再者説了,鳳凰不同樣是傳説中的鳥,如果它出現在教材,也要找出對應的原型嗎?哪怕到時候,它是另一種哺乳動物也在所不惜?
這樣修改,倒不如在註釋中大大方方承認,寒號鳥只是傳説中的小鳥好了,而且是身披五彩衣的小鳥。如果非要把主角換成復齒鼯鼠,那還不如這篇課文不回來呢。
真的,回來了毀童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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