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以自己的生活經驗作為判斷標準:我們人類傾向於以自己對世界的感知作為對事情的評估標準,這就會縮小我們的視野,很多的時候我們會用自己的標準要求他人(請參考噴子們知道自己是噴子嗎?),在家庭中更是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且,這些要求往往會出現在“愛”的名義之下。
比如:一對在婚姻中非常不幸福的父母,在他們的生活經驗裏,離婚是一件羞辱的事情,所以,他們雖然一輩子不開心,但是他們始終沒有離婚。他們的子女在成長過程中,因為缺少一個健康的內在父母形象,很可能子女的婚姻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當子女提出離婚的想法時,父母可能會百般阻攔,對於父母而言,他們可能會感覺自己是為了孩子好。但其實,很可能是他們自己沒有解決的對於喪失婚姻的恐懼投射在了孩子身上,是他們自己無力擺脱糟糕的婚姻,但是他們更願意相信如果孩子離婚就會把生活搞糟。實際上,當父母阻攔孩子離開不幸婚姻的痛苦時,既可以將離開婚姻的焦慮投射給孩子,從而緩解自己的焦慮;又可以避免因孩子有能力做出尊重內心的選擇,而產生的對孩子的嫉妒。
2、不敢表達真實的情感:人是很複雜的情感動物,在我們內心,愛恨情仇,都會真實的存在,父母子女之間,兄弟姐妹之間,恨的情感、憤怒、失望等等讓我們不舒服的情感是一種無法去除的存在,恰恰是這些情感的存在,才讓我們的生命變得生動起來(可以參考關於“恨”那些事兒 )而這些情感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表達一些未被滿足的,對愛的渴望,只不過是用了這樣的一些痛苦的體驗來感受到它們。只有當我們對這些不舒服的情感有能力接納更多時,我們才有機會與之和平共處,並且有機會去接近這些情感背後的渴望。
在家庭生活中,因為對這些不舒服的體驗缺乏足夠的理解,在想象之中如果真實的表達這些情感就會破壞家人之間的關係,所以這部分情感會被隱藏起來,但是,隱藏不等於影響就不存在,它們總是會從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方式冒出來影響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因為傷害性已經被隱藏起來,但對方又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攻擊的存在,但卻沒有機會真正去面對彼此的情感,所以,這種隱藏的攻擊,對關係的破壞性可能會更大。
比如,如果一個哥哥在成長中感覺父母更疼愛弟弟,他可能內心就會有很多的委屈和憤怒,但是因為是哥哥,他又禁止自己去與弟弟爭奪父母的關注和愛,因為他在幻想中認為如果自己表達了對父母寵愛弟弟的憤怒後,可能會更加失去父母的寵愛,在生活裏,很多時候,我們是被我們自己內心的幻想嚇壞了,而不是被事實嚇壞了,因為幻想中那個困難的存在,就會阻止我們在現實中去做一些努力,去獲得一些改善,傷害性體驗就會一直保存在內心。在後來的家人相處中,他可能潛意識中為了避免不斷體驗自己是不被重視的、不被愛的那個孩子,他選擇在空間上遠離家人生活,或者是減少與家人的來往,其實這個遠離背後就隱含了對家人的攻擊,只不過是一切在現實中看來非常合理,但是傷害感一直是在彼此內心的。所以,不説出來,並不會促進關係的健康發展。
當然,表達這些痛苦情感,並不是要去家人戰鬥,而是用非攻擊性的方式説出自己的感受,比如説“當你........的時候,我感覺.........”,因為在表達的只是自己的感受,對他人並沒有進行攻擊,所以不至於喚醒對方的攻擊性情感,這樣才有可能給雙方一個機會,去理解彼此的內心世界,而不是用迴避的方式積累更多的痛苦體驗。
當然,表達愛的情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參見無法説出的“我愛你” )。
3、説的太多,聽的太少:家庭裏是會有很多暗流湧動的,家庭成員之間,也會有權力的競爭。家庭中的層級天然的賦予了父母更高的權力,這在孩子小的時候是沒有問題的,隨着孩子長大,尤其是到了青春期之後,孩子的獨立思想越來越強,父母面對孩子的獨立若沒有做好準備的話,就很難接受孩子的獨立,於是兩代人之間的衝突就會越來越強。有研究顯示,當父母有能力放棄對青春期孩子的掌控衝動時,孩子的青春期就過去了。這個放棄掌控,就意味着承認孩子的獨立,接受他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獨特的想法、行為方式、人生觀念等等。放棄掌控的標誌之一,就是開始願意聽孩子的想法,而不是努力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孩子。
在人際交流中,聽比説要重要得多,我們要聽的,不僅僅是字面的內容,更重要的,是語言中傳遞的情感,傳遞的期待,等等,所以,聽,是一門大學問,這也是心理諮詢師在工作中,為什麼聽起來只是説了非常普通的話,可是就是有治療的意義,這是因為諮詢師的話都是在深度傾聽的基礎上,加上了基於理論假設的干預,若缺少了傾聽和感受作為基礎,諮詢師是很難有效工作的。
在家庭中,同樣如此,家人之間的溝通,聽比説重要。但很多時候,家人是難於傾聽的,因為當我們努力去聽時,也意味着我們主動放棄了對事情的控制權,而這,需要內心有非常強的安全感才能做到。在家人的溝通中,越是希望被聽到,越是難於去聽別人,也代表了對自已的信任感、確定感不足。在這樣的情況下,拼命的去説時,其實是把內心的大量焦慮投射給了別人,接收到這些投射的人也會被喚醒大量的焦慮,於是也開始用不斷地説的方式把焦慮再度扔回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説,成為了一種處理焦慮的方式,就很難有溝通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