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泰南北雙城,加速人文相擁

古人今人若流水,唯有道路越古今——

濟泰南北雙城,加速人文相擁

濟泰南北雙城,加速人文相擁

濟泰南北雙城,加速人文相擁

10月27日,橫穿泰山東麓的濟泰高速公路(上圖)正式建成通車。這條路,將濟南和泰安兩座南北相擁泰山的城市,更緊密地聯繫起來。

自古以來,在泰山東西兩側,古人都開闢有道路,人來人往之間,沉澱着諸多文化因子。如今,這條高速公路也加入其中,為兩座城市的文化交流凸起新動脈。正所謂:今人不見舊時路,今路曾經過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唯有道路越古今……

南部山區是泰山後山

在濟南和泰安人心中,泰山都是地標。“尤其在俺們南部山區,一般都稱是住在‘泰山後山’。”在濟南柳埠經營民宿的陳飛説。

在泰山東麓,今省道103一線,自古便是兩城東側居民來往的要道。在《老殘遊記》中,劉鶚曾這樣描述該線路:“老殘僱了一匹驢,往泰山東路行去……他由千佛山腳下往東,轉過山坡,竟向南去。行了二十多里,有個村莊,買了點餅吃吃,打聽上玄珠洞的路徑。那莊家老説道,過去不遠,大道旁邊就是黃芽嘴。過了黃芽嘴往西九里路便是白雪塢,再南十八里便是玄珠洞。只是這路很不好走,會走的呢,一路平坦大道;若不會走,那可就了不得了!石頭七大八小,更有無窮的荊棘,一輩子也走不到的!不曉得多少人送了性命!”

老殘所走道路之艱難,絕非虛言。“這山裏的路,天生成九曲珠似的,一步二曲。若一直向前,必走入荊棘叢了。卻又不許有意走曲路,有意曲,便陷入深阱,永出不來了。我告訴你個訣竅罷:你這位先生頗虛心,我對你講,眼前路,都是從過去的路生出來的;你走兩步,回頭看看,一定不會錯了。”莊裏人頗有哲學味道的回覆,讓老殘摸到了訣竅,便安心上路。

再往前追溯數百年,沿着老殘所走路線鑽進泰山後山之人,還有黃巢。關於他的民間傳説,在泰山周邊,一直到章丘南境、萊蕪等地廣為流傳。傳説黃巢起義失敗後,到柳埠大黃草峪一帶,在此安營紮寨,養精蓄鋭,準備東山再起。後因遭朝廷的大軍追襲,起義軍寡不敵眾,戰敗於狼虎谷。

黃巢起義大軍進駐到大黃草峪後,軍紀嚴明,愛民如子,深受百姓愛戴。後人為紀念這位戰死的農民起義首領,便改稱了許多與黃巢傳聞有關的地名。如:車子峪,上、下黃瓜峪,大、小菜峪,上、下裁縫峪等村,就是當年黃巢造兵器、種菜、做軍服的地方;起義軍操練兵馬、飲水的地方,得名為旗杆窩、飲馬泉;而死人溝(原名狼虎谷)、交戰頂則是與唐軍決戰慘烈、傷亡最多的地方。死人溝正是黃巢殉難之地。後人為紀念黃巢,將“大黃草峪”改名為“黃巢村”。

在泰山西北,今長清萬德西南,有黃巢寨。據説黃巢當年在山上修築工事,在山下安營紮寨(今上營、下營兩個村)。起義軍因佔領了山頭,把攻打起義軍的唐朝軍隊在山寨東側山谷裏(後人稱此地為殺人場)全部殲滅,血流至山下起義軍宿營地(時稱血衚衕,今石衚衕村)。

“泰山嶽中之孔子”

泰山東側的古道,崎嶇難行,而在西側,則有一條見證齊魯文化脈動的古道。在海岱地區,古代有南北方向的兩條交通要道。西邊這一條大體走向是:徐州——兗州——鄆州——長清——齊州(今濟南)。泰山西側這條齊魯古道,至今還發揮着重要作用,在這條道路上,疊加着京台高速、京嵐線和京滬鐵路,足見其戰略價值。

這條古道的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時期乃至更加久遠。公元前694年,魯桓公帶着自己的夫人、齊國公主文姜到齊國,一路浩浩蕩蕩,走過泰山西麓的古道,到濼邑會見齊襄公。

文姜和齊襄公是同父異母兄妹,文姜未嫁前,就和齊襄公不乾不淨。嫁到魯國後,對齊襄公念念不忘,聽魯桓公要到齊國見齊侯,就不顧禮儀,跟隨魯桓公見齊侯。齊侯和文姜又發生苟且之事,傳到魯桓公耳朵。齊侯見醜事敗露,就令人殺死魯桓公,由此引起一場外交大戰。

濼邑的名字起源於濼水。《水經注》中記載:“濼水出歷(城)縣故城西南,泉源上奮,水湧若輪。”濼邑在春秋早期,已是齊國西陲重要城邑,頗具規模。

齊魯兩國在你進我退的相互交鋒中,在古道上有了各自的據點。隨着齊國實力的增強,便開始修築齊長城。齊長城西端的起點,在今濟南市長清區孝裏鎮廣裏村北側。這裏是山前平原地,地勢開闊,長城呈西北——東南走向。

據考證,在齊襄公的弟弟齊桓公主政時,齊國便開始修築齊長城。西端源頭處有齊長城最早建築的段落,因其處於古濟水與山地之間開闊地,是齊國重兵防禦之地。《左傳·襄公·襄公十八年》載:“冬十月,會於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御諸平陰,塹防門而守之,廣裏”,説明在公元前555年之前該段長城已建成。

齊國在廣裏這個必經之地上“塹防門”抵禦外敵,有其深遠考慮。當時為車兵作戰,泰山以東的山區難以行進,濟水東岸是寬兩裏左右的南北狹長平原地帶,是齊國容易受到進攻之地。防門東二里餘的長山嶺上,開山鑿石壘石層,長城北側有兵營,居高臨下,可以與防門相互呼應。

齊長城修建後不久,古道便迎來孔夫子。公元前517年,魯昭公率師攻伐季孫氏,季孫、孟孫、叔孫三家聯合反抗昭公,昭公兵敗奔齊。35歲的孔子也因魯亂帶弟子到齊國去,路經泰山,遇一婦人哭訴親人被虎咬死,仍不願離開此地時,他不由發出“苛政猛於虎”的慨嘆。在泰山南麓王母池東側,至今仍有虎山。

孔子由古道到齊國後,便有了齊景公問政之典故,也就有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回覆。公元前515年,齊大夫揚言欲害孔子,齊景公也對孔子説:“吾老矣,弗能用也。”於是孔子自齊返魯。據説返魯時迫於形勢險惡,倉促中提着正在淘的米,一面走一面濾幹。

孔子在齊時,曾到過今濟陽曲堤一帶,在土台上聆聽過韶樂,三月而不知肉味兒。他長期奔走在齊魯之間,對泰山這一橫亙在齊魯之間的巨峯情有獨鍾,曾登山眺望小天下。後人把孔子與泰山緊密聯繫在一起,譽為“孔子聖中之泰山,泰山嶽中之孔子”,這一見解可謂深刻。齊魯間奔走的經歷,也讓孔夫子在對比中悟出“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智者樂,仁者壽”等道理。

登泰山不至靈巖,不成遊

新霽無塵夕陽西下時,舉目遠眺,在泰山的西北邊,層層峯巒的盡頭,還可看到黃河似一條金色的飄帶閃閃發光,或是河水反射到天空造成蜃景,名曰“黃河金帶”。黃河波光粼粼,銀光閃爍,黃白相間,如同金銀鋪就,從西南至東北,一直伸向天地交界處。

山水之靈,因人相逢。隨着古代帝王到泰山封禪,碧霞信仰也在泰山周邊傳播開來。泰山奶奶的傳説,在長清五峯山、馬山一帶,有了更有人情味兒的演繹,泰山奶奶是姊妹三個。

濟南和泰山的關係,更是千絲萬縷。據濟南文史研究者張軍介紹,明代時百花洲東有碧霞宮,其所在的街便被命名為娘娘廟街,1929年時改稱岱宗街。濟南老城南門外的圩子門,叫岱安門;今英雄山路過二環南高架後,被稱為“望嶽路”。

濟南城中,還有那街頭上時常可見的“泰山石敢當”碑刻。相傳唐太宗騎馬到泰山回馬嶺時,一看到馬蹄盤,實在上不去了。他又好奇,非上不行,結果繞着道走,臨走時説了一句:“我從長安來,逢山開路,遇水造橋,沒有擋住我的,偏偏泰山石敢擋。”借這個音,便順勢有了“泰山石敢當”。

“泰山石敢當”的傳説總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帶有時代性。1933年,作家易君左先生在所作《定泰山為國山芻議》中陳述泰山精神,特地舉出“泰山石敢當”凝聚民族精神:“凡此贊仰泰山之偉大尊嚴者,其例甚多,如泰山北斗,示景仰人物之崇高……乃至‘泰山石敢當’之意義,亦以表示泰山為生民生活之保障。蓋吾國國民數千年來,所擁戴之一大自然現象,厥為泰山。社會生活,心理信仰,鹹繫於此。”

泰山西側的齊魯古道,李白、杜甫也曾走過;在明清時,其迎來新生。當地老百姓稱之為“官道”“御道”或“官鹽道”。這條道,讓靈巖寺名揚天下。“靈巖是泰山背最幽絕處,我輩登泰山而不至靈巖者,不成遊也。”明代文學家王世貞評價道。這一説法得到廣泛流傳,至今仍被人們不斷引用。

在清代官員、學者的日記中,關於這條道路的記載數不勝數。1800年,時任內閣中書舍人的李鼎元,任冊封琉球王國副使,奉命出使琉球。他所著《使琉球記》以日記體裁,詳記出使始末,書中對釣魚島、赤尾嶼等島嶼進行了記述。

李鼎元的日記中,如此記載官道:“農曆三月初九日……到長清縣崮山驛,山多柏,層植而上,頗可觀……山行頗難,肩輿始加牽。五十里,長清縣長城驛,俗名萬德店,路旁柳青矣。午刻,雨,不能望岱。又四十里,新店;小憩。又四十里,宿泰安府泰安驛……十一日,辰刻微雨;決意登岱恭謁碧霞元君祠。入午,風雨轉盛,仍宿故館。夜,寒甚。十二日(甲子)清明,陰,大風。山行四十里,崔家莊食。見徂徠山盡白頭,始知昨夜之雨在山已成雪;而所謂‘徂徠之松’,杳不復得矣。”

在同治七年(公元1868年)農曆十一月二十六日,奉命調任直隸總督的曾國藩從南方往京城趕,路過泰安府境內。當天傍夕時,他與弟子吳摯甫在曠野中觀泰山、徂徠諸峯。第二天到泰安府後,他到岱廟一遊。二十八日中午,到了濟南長清境內;二十九日,到了張夏,曾國藩在日記中寫道:“大道循河而行,詢之土人,此河名葛乙河。其源自汶水分出而雜以泰山各溪壑之泉,下游入大清河也。”而今,濟泰高速的通車,讓濟南、泰安、曲阜這一文化樞軸的搭建提速,期待三座歷史文化名城攜手創造新的文化高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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