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壯,幾百俘虜行刑時排一列,每斬一人勸降下一人,斬完無一投降
中華上下五千年如星河璀璨,無數史詩與人中龍鳳立身其中、繼往開來。華夏兒女光明磊落,以其身、其功、其行、其德、其智為國之基石,文明的結晶由他們的精神鍛鑄,民族的薪火被他們的意志承載。
自古便有“以史為鑑”的説法,史就像一葉小舟,今人從中汲取經驗教訓,三省吾身,方能步履堅定地走向未來。
華夏美德無數,忠信仁勇禮智善孝,坊間鄉野以“孝”字為首,朝堂沙場以“忠”字當先,而“忠”在古今又有相同及不同的含義。
古時的忠是勇氣和誠信的結合體,忠如鋼鐵、寧死不屈。今日的忠亦有誠信,但更重在堅持,忠於自己,忠於感情。然則,忠誠是互相的,忠誕生於歸屬感和認同感,只有一方給予了信任、寬容、支持,另一方才能建立起忠誠,忠誠不是單方面的付出,而是雙方的惺惺相惜與相互重視。
三國時曾有大忠流芳百世,幾百俘虜行刑時排一列,每斬一人招降下一人,斬完無人投降。
諸葛人傑
三國為亂世,亂世的星空中沒有高高在上的太陽,只有百家爭鳴的繁星,而這羣星中,又以諸葛氏最為燦爛,以謀士之身反壓三國梟雄霸主,凡中華兒女,無人不識諸葛孔明。
而這光耀的諸葛氏,並非只有孔明。
諸葛氏有三傑,亮、瑾、誕,今日的主角便是諸葛誕。
《世説新語》有云:“諸葛瑾弟亮,及從弟誕,並有盛名,各在一國。於時以為‘蜀得其龍,吳得其虎,魏得其狗’。誕在魏與夏侯玄齊名;瑾在吳,吳朝服其弘量。”(狗意指「功狗」,意指有功的戰將,並非諷刺)
近代學者餘嘉錫這樣説:“諸葛三君,功名鼎盛,彪炳人寰,繼以瞻、恪、靚,皆有重名。故渡江之初,猶以王、葛並稱。”
諸葛誕,字公休,山東沂南人。三國時期魏國將領,漢司隸校尉諸葛豐之後,蜀漢丞相諸葛亮的族弟。在魏官至徵東大將軍。
在細講諸葛誕生平之前,筆者要先行提醒一眾讀者,歷史是對現實的記錄,是永遠存在“功過”“好壞”的,於諸葛誕其人,歷史也各有説法,批評和謾罵亦有之,如《魏書》有云:“誕賞賜過度。有犯死者,虧制以活之。”
筆者不會妄加揣測,此篇僅就事論事,其他見仁見智。
節節高升
諸葛誕仕途起步較晚,初入官場已遠在“三顧茅廬”之後,彼時兩位族兄都已闖蕩出赫赫威名,而他沒有選擇去投奔“空降”做個“關係户”,而是從小官開始走自己的路,且不説野心和志向,他的自尊和不願屈居兄長盛名之下的心理,是肯定的。
諸葛誕為小官時有個很有意思的舉措,筆者認為頗有些現代“就職演講”的意思:有人若想找諸葛誕為官做事,諸葛誕會先把他的一些想法和言行透露出來,令眾人皆知,以此為警示,頗有些言行不一就會被罷黜算賬的意思,故此眾人俱謹言慎行,鄭重以待。
諸葛誕仕途前半可以説順也不順,順是因為一路遷升至御史中丞、尚書,都沒有太大阻礙,更是與夏侯玄這樣聲名在外之人交好,此之為順。
然則成也夏侯玄敗也夏侯玄,魏明帝厭惡夏侯玄和諸葛誕等人沽名釣譽,言其“拉幫結派”“追求浮華”,故而免官。
然而或許上天真是眷顧諸葛氏,明帝駕崩後,曹芳繼位,並由大將軍曹爽輔政專權,曹爽任用夏侯玄等人,又讓諸葛誕復職,並出任揚州刺史,加昭武將軍。
先免再復,先貶再遷,此之過程簡直是教科書級的“禍福相依”、“一波三折”。
諸葛誕充滿了爭議的後半生,就此拉開序幕。
唇寒齒亡
略過大大小小戰爭與事件不變,時間來到諸葛誕人生最大的轉折點正元二年(公元255年),此時魏明帝死前的謀劃全部作廢,魏國被司馬兄弟牢牢把持在掌中,司馬師獨攬大權,魏國國情早已多次變化,羣臣內心也歷經起起落落,甚至別有一種想法滋生。
國主不穩,臣子心浮,縱觀古今,不外如是。
終於,臣子毌丘儉與文欽按捺不住,在壽春起兵,列舉司馬師罪狀數重,並派使者聯絡諸葛誕,要他招引豫州士民。
然而文欽本身就與諸葛誕有嫌隙,平日裏多出許多不順眼,如今理智在前,哪裏會盲目跟從?扣住二人的使者,更是把造反的信息一路呈了上去。
而後司馬師率兵討伐毌丘儉,大戰於野,諸葛誕亦率兵前往壽春,搏得大功績。
根據史料記載:諸葛誕率先率兵進佔叛軍的據點壽春,穩定戰局。諸葛誕因為長期在淮南駐守,於是被任命為鎮東大將軍、儀同三司、都督揚州諸軍事。此時東吳丞相孫峻率領呂據和留贊支援毌丘儉,諸葛誕於是派部將蔣班追擊東吳軍,斬殺留贊。戰後諸葛誕獲封高平侯,邑三千五百户,轉任徵東大將軍。
此番諸葛誕獲得大勝,名望與官職全部攀至巔峯,手下視他為主心骨、百姓奉他為保護神,就好像歷史永恆的輪迴,凱旋歸來的諸葛誕,隱隱有了功高蓋主的苗頭。
此時他可能已然意識到,司馬兄弟在此戰中重用他,本質是驅狼吞虎,巴不得他能與叛軍同歸於盡,再不濟兩敗俱傷也可,正好他兄弟倆漁翁得利。而文欽這位平日裏與他極不對付的人,實際上反而同他是唇亡齒寒的關係。
魏國就彷彿陷入了一個死循環,曹操疑心重、懼怕“功高蓋主”,本就不穩的司馬兄弟更怕,怕極了。
事實上到了如此地步,但凡讀過點史的,都應當猜得出結局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筆者仍記得在初中課堂上,歷史老師劃出的那行重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馬師因病去世,魏國的傀儡皇帝尚且年幼,文欽這夥叛軍也大敗而潰,天時地利人和,大道朝天,司馬昭此刻的野心已經膨脹到極限,而諸葛誕,也成了他宏圖霸業路上最大的眼中釘之一。
司馬昭會怕諸葛誕,諸葛誕自然也會怕司馬昭。自明帝時期一路走來,魏國政權換了多個主人,臣子來來去去,不論忠臣奸佞,大多沒有好下場。就連他的好友夏侯玄,也是早已沒了腦袋。
他忠的是魏,不是司馬兄弟,或許再加上一丁點不為人知的歹念,諸葛誕也開始招兵買馬,暗中蓄勢。
司馬昭沒有等太久,也可以説他等不及了,在長史賈充的建議下派遣他去慰問四大將軍,美其名曰是“觀察他們的志趣、動向。”實則為監視和警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最後通牒。
賈充入淮南,不僅見到了諸葛誕,還看到了淮南的民心,他心中越發有了想法,面對諸葛誕時,他直白説到:“洛中的諸位賢達之人,都希望實行禪讓,您認為如何?”
見賈充開門見山、毫不掩飾,諸葛誕厲聲回應道:“你不是賈豫州的兒子嗎?你家世代受到魏朝的恩惠,怎能想把國家轉送他人?如果洛中發生危難,我願為國家而死。”
諸葛誕如此做派令司馬昭很頭疼,他的名聲和軍權又使得司馬昭不敢輕舉妄動,出兵是下下策,能懷柔解決最好,於是司馬昭決定招諸葛誕入朝中任職,只要大軍不在其身邊,司馬昭就有可操作空間和緩衝餘地。
這也成了崩斷諸葛誕那根弦的最後一顆釘子。
諸葛誕反了。
然而他這次反的卻遠沒有之前那幾仗明智。
當他不聽他人建議,甚至力排眾議,決定固守壽春的那一刻起,敗局就註定了。
忠義無雙
固守壽春,以死防活,物資的耗盡是那麼理所應當,兵敗如山倒,一切塵埃落定,標題那悲壯浩蕩的一幕就發生了。
諸葛誕麾下數百人於壽春被俘,堅決不降,更説:“為諸葛公死,不恨。”幾百俘虜行刑時排一列,每斬一人招降下一人,斬完無人投降。
諸葛誕輸給了司馬昭,但他留下的忠,是司馬昭永遠都得不到的。
諸葛誕看似沒留下什麼能跟其兄長孔明比擬的,但其實他也留下了令後人和筆者感慨唏噓的東西。
忠義無雙。
小結:
開篇筆者就説過,忠義產生於歸屬感,不是單方面的奉獻,而是雙方的信任,諸葛誕於此戰全軍覆沒,身邊謀士臣子完全沒有幸存,所以他在日常生活中如何對待幕僚手下,並沒有太多記載流傳,但此事仍舊能帶給世人太多想象。
忠兵猛將,這是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傳頌最多的史詩,而中華民族在自始至終都貫徹着忠義這個詞眼,無論是抗戰,還是抗美援朝,近現代有太多太多忠義之士,與諸葛誕和其兵不同的是,這些忠義之士忠誠的是整個國家,是整個中華民族。
諸葛誕與其兵不降,悲壯的譜寫出中華兒女的忠義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