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探索「極簡主義」33 年—— A.P.C. 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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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你來説， 「minimalist style」代表着什麼？如今時尚領域中頗為熱門的 Jil Sander、Acne Studios、甚至於 Phoebe Philo 執掌時期的 CÉLINE，都以「minimalist style」設計風格廣為人知。但在提到「minimalist style」時，來自法國的時尚品牌 A.P.C. 同樣值得人們注目。
此前，A.P.C. 發佈了品牌 2020 秋冬季度造型特輯，這一系列 Lookbook 由攝影師 Julie Greve 掌鏡，採用別具一格的肖像拍攝手法，展現近焦鏡頭下身着 A.P.C. 2020 秋冬季度設計的獨特個性。有關 A.P.C. 2020 秋冬季度，品牌創始人、設計總監 Jeans Touitou 闡述了該系列的設計理念：「在本次設計中，將專注於人性而不是時尚，模特們眼中流露的憂愁和滿足即是年輕人的真實寫照，同時也反映了我們這個時代。」
如果僅以「極簡」作為貫穿品牌長達 33 年發展的主旋律，如何能在日新月異、瞬息萬變的時尚潮流領域中持續發展呢？A.P.C. 並未因此被時代淘汰，反而憑藉其專一的「極簡主義」吸引了眾多消費者的目光。這之中值得我們探索的，則是專注於「極簡主義」33 年的時尚品牌 A.P.C. 的獨家「生存之道」。
從《Transmission》中獲知 A.P.C. 與 Jeans Touitou 的故事
如果你對於 A.P.C. 與其創始人 Jeans Touitou 並不是十分了解，我們可以前往一部名為《Transmission》的書籍中尋找答案。這本紀念冊則是在 A.P.C. 誕生 30 週年時所推出的一款別注商品，其中記錄了 A.P.C. 從 1987 年至 2017 年的發展歷程與諸多 Jeans Touitou 的個人經歷。「之所以將這本書命名為《Transmission》，是因為我想要以一種温和的方式傳達信息與個人感受」，對於這本 A.P.C. 編年史的誕生，Jeans Touitou 是這樣解釋的。
在個人唱片公司 Roadrunner Records 倒閉後，Jeans Touitou 重新回到 KENZO 任職，繼續其時尚事業。1987 年，Jeans Touitou 決定創造一個更為寬鬆自由的環境進行個人服飾創作，於是在這一年，Jeans Touitou 的首個男裝系列「HIVER 87」應運而生，這一系列亦標誌着品牌 A.P.C. 的誕生。
A.P.C. 的字面意思可以概括為「一間生產與創造的工作室」，在 Jeans Touitou 心中，「生產」與「創造」有着同樣舉足輕重的地位——沒有生產，創造將僅停留在創意階段；沒有創造，一件衣服就沒有所謂的「靈魂」。時隔 30 年後，A.P.C. 在 2017 年將「HIVER 87」系列中的一部分設計帶回到眾人面前，其中包括 T 恤、針織圓領衞衣以及中長款風衣、牛仔褲款等單品，在設計上極大程度地還原了 20 世紀 80 年代末 A.P.C. 的簡約風格與包括「HIVER 87」水洗標在內的諸多細節。
我們能夠從 A.P.C.「HIVER 87」男裝系列中感受到其簡約、隨性的日常感，這一系列略帶中性風格的設計則出乎意料地受到了諸多女性消費者的歡迎。因此，A.P.C. 在 1988 年發佈了品牌首個女裝系列。但此時，這一系列單品的領標部分仍以「HIVER 88」或「ETE 88」等代表季節的字樣註釋，「A.P.C.」字樣領標直到 1989 年才首度問世。
提到 A.P.C. 初期設計的靈感來源，Jeans Touitou 則表示：「彼時我的父親正與一家來自瑞典的皮革工廠有着生意上的往來，我則在那時開始瞭解來自瑞典的服飾設計風格。」A.P.C. 與 Jeans Touitou 所倡導的「極簡主義」時尚的確受到了北歐「簡約風」設計的影響。此外，A.P.C. 「適合日常穿搭」的實用型服裝設計理念則來源於 Jeans Touitou 從小接觸的工作服及軍用服裝。秉承着「讓服飾產品兼具時尚感與實用性」的原則，Jeans Touitou 在發佈「HIVER 87」系列時就確定了 A.P.C. 接下來的發展方向：「選擇以優質的面料與簡約的設計打造高性價比的服飾產品，以簡單而休閒的優雅，讓時尚迴歸本質。」
風靡歐美、日本潮流市場的 A.P.C. 牛仔褲
在老牌時裝屋與街頭潮流的合作成為「大勢」的背景下，人們亦會對於「雙方領域之間是否存在共通之處」這一問題產生思考。無論是設計手法、所應用的元素或是其它，我們常會在相去甚遠的兩個設計風格之中發現其所共有、且能夠產生共鳴的東西，我們比較熟悉的丹寧風格就是其中之一，由 A.P.C. 協同 Carhartt WIP 發佈的全新聯乘企劃則是以丹寧元素作為設計主題。
Jeans Touitou 對於牛仔褲的理解並非建立在牛仔文化風靡全世界的大背景下，而是源於其自身對於牛仔布所具備的「實用性」的認可：「在前往巴塞羅那時，航空公司弄丟了我的箱子（和衣服），那時我想買的東西僅僅是一條牛仔褲。」從某種程度上來説，牛仔褲本身具有的實用性、百搭特質與 Jeans Touitou 賦予 A.P.C. 的「極簡與實用主義」內涵不謀而合，這也是牛仔褲成為 A.P.C. 主打產品的原因之一。
相比於時尚、潮流愛好者們狂熱追逐的「新」，Jeans Touitou 更願意着眼於能夠被稱為經典的「舊」。在 A.P.C. 品牌創立初期，Jeans Touitou 結識了一位來自日本的牛仔專家，從而得到了一些在軍用商店中找到的、來自 20 世紀 60 年代的 Raw Denim 牛仔面料。Jeans Touitou 將這些未經水洗的靛藍色牛仔布應用於「HIVER 87」系列的牛仔褲單品製作中，搭配同樣復古、兼具簡約風格的高腰及直筒褲腳設計。
既不加以新潮的貓須、磨白處理，亦不為營造刻意的「時尚感」而賦予牛仔褲單品誇張的輪廓造型，僅以未經過任何處理的原色牛仔布表現出眾的質感，Jeans Touitou 所打造的「HIVER 87」系列牛仔褲在彼時的時尚領域中顯得獨樹一幟，也正因為這樣的「獨特性」而吸引了大批崇尚原汁原味的牛仔褲文化的消費者。
在 30 餘年的發展歷程中，A.P.C. 推出瞭如 Petit Standard、New Standard、Ramrod-stiff Japanese stretch Jeans 等諸多暢銷牛仔褲單品。A.P.C.的牛仔褲製造產業亦經歷了多番重大的革新，例如以 Raw Denim 面料作為基礎，推出了彈性更強、穿着舒適度更高的 Treated Denim 新面料；並在 2014 年首度引入 Stretch Denim 面料以及 Stonewashed 工藝等。時至今日，A.P.C. 的牛仔褲在選材用料、剪裁版型、色彩種類及處理手法上能夠提供更多的選擇，滿足更多消費者對於牛仔風格單品的需求，但Jeans Touitou 製作牛仔褲的「初心」卻未曾因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改變。
「20 世紀 90 年代初，法國時尚品牌總是在擠日本市場的『牛奶』。」論及 A.P.C. 最初進軍日本的經歷時，Jeans Touitou 用了「擠牛奶」這一幽默風趣的比喻。這一時期，來自歐洲的時尚品牌在日本服裝市場中的定價普遍過高，日本的年輕人亦希望接觸到國際化的時尚審美，卻因為過高的價格門檻而對其望而卻步，彼時與日本牛仔織工、紡織工廠有着密切生意往來的 Jeans Touitou 則注意到了這一點。因此，在 A.P.C. 進駐日本服裝市場時，Jeans Touitou 在保證精良的產品做工前提下，致力於為日本消費者們提供更加實惠的價格。很快，A.P.C. 則憑藉其價格優勢與人氣頗高的牛仔褲單品，在日本市場中站穩了腳跟。
Jeans Touitou 從未將品牌 A.P.C. 定義為一個如 Levi’s、Lee 那樣的丹寧品牌，但毫無疑問的是，A.P.C. 的牛仔褲單品的確為品牌打開了通向世界舞台的門户。當人們提到 A.P.C. 時，第一時間想到的總是其標誌性的牛仔褲單品，但 Jeans Touitou 並不希望人們對於 A.P.C. 的認知僅僅停留在「You’re good at jeans」。想要看到一個多面、完整的 A.P.C.，我們不妨從其近幾年的「破壁式」創新中尋找答案。
A.P.C. KANYE 與 INTERACTION 企劃的問世意味着什麼？
「與 Kanye West 進行合作，絕對是一場冒險。」在談起 2013 年與説唱歌手 Kanye West 的首個聯乘膠囊系列時，Jeans Touitou 曾以「冒險」一詞來形容本次合作。在 A.P.C.KANYE 2013 系列作品中，我們能夠看到 A.P.C.「極簡主義」的延續與 Kanye West 賦予這一系列的街頭色彩，例如這件 Kanye 親自上身示範的連帽半袖衞衣單品。
A.P.C.KANYE 2013 合作系列中並沒有出現過於誇張、視覺效果強烈的 logo 設計或彰顯聯乘身份的巨大標識，你只能通過單品內部的紅色領標、褲標細節辨認出這是由 A.P.C. 與 Kanye West 合作設計的作品。A.P.C. 所堅持的「極簡主義」似乎也對 Kanye West 後期的設計審美產生了影響，我們熟悉的 Yeezy Season 早期系列亦以簡約的純色設計作為主題，但在輪廓、剪裁上則更為休閒隨意。
對於 2013 年的 A.P.C. 而言，與 Kanye West 的合作讓其飽受質疑：「推出 A.P.C.KANYE 的 A.P.C.，還能代表極簡主義嗎？」一直以來，堅持「極簡主義」與「實用主義」是 A.P.C. 立足時尚領域的基石，如果撕下這兩個標籤，A.P.C. 是否將會「泯然眾人矣」呢？但 Jeans Touitou 依然在次年（2014 年）與 Kanye West 合作推出了第二個膠囊系列，並收穫了諸多好評，這位主理人想要向世人證明的是：堅持，並不等於墨守成規。
Jeans Touitou 是一個很願意在各個領域做出嘗試的主理人。2018 年，A.P.C. 以時下人氣的復古「老爹鞋」作為主題，推出了其首個自主設計的鞋履系列 A.P.C.SNEAKER。延續主線 A.P.C. 的一貫風格，A.P.C.SNEAKER 鞋款的設計靈感源自 1980 年的經典跑鞋外觀，配色多以灰、白、棕等低調純色作為主打，鞋身則以質感上乘的麂皮面料搭配尼龍材質塑造，自然、簡單且適合於日常生活中大多數場合的穿着搭配。
2019 年則是 A.P.C. 與 Jeans Touitou 繼續為我們帶來驚喜的一年——A.P.C. 發佈了名為「INTERACTION」的全新合作企劃，並攜手説唱歌手 Kid Cudi，帶來這一系列的首個膠囊系列 INTERACTION #1 。不得不説，與 Kid Cudi 的合作讓許多時尚愛好者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年輕而富有活力的 A.P.C.，就連 Jeans Touitou 本人亦表示，A.P.C. INTERACTION #1 中的大面積潑墨印花 T 恤、亮紅色麂皮機車夾克等作品是「從未想過 A.P.C. 會有的設計」。
INTERACTION 系列合作企劃源於 Jeans Touitou 在與家人的閒聊中得到的一個建議「have someone taste it」。如果將 A.P.C. 服飾作品的設計主導權交給別人，讓其他人來試試看，會造成什麼樣的改變呢？帶着這樣的想法，A.P.C. INTERACTION 合作企劃相繼與 Suzanne Koller、Brain Dead 以及 JJJJound 展開聯乘，其 INTERACTION #5 的合作對象則是我們曾在前文提到的 Carhartt WIP。在 INTERACTION #1-#5 中，A.P.C. 嘗試了諸多不同的設計風格，我們也能在其中看到 A.P.C. 在堅守「minimalist style」之餘，更為與時俱進的探索精神。
在接受《The New York Times》的專訪時，Jeans Touitou 曾談到自己對於當下時裝界的看法：「在我看來，資產階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穿衣了，這像是一場災難，而奢侈品集團則該承擔造成這種現狀的重大責任」。A.P.C. 與堅持極簡主義的 Jeans Touitou 在 20 世紀 80 年代末聲名鵲起，這更像是對於時尚界的一種「救贖」——讓人們對於時尚的理解重新歸於簡單、實用與日常，也是 A.P.C. 與 Jeans Touitou 在 30 餘年中一直堅持並踐行的態度。在風格迥異的各類時尚元素層出不窮的當下，我們在 A.P.C. 2020 年的早春秀場中仍能夠看到以「minimalist style」作為主旋律的服裝設計。矢志不移的極簡美學、實用主義，是 A.P.C. 得以在 30 餘年裏立足時尚圈的重要原因之一。
對於如今的服裝品牌來説，行業內的競爭並不僅僅在於服裝設計方面，更多的則是同作為品牌而展開的商業博弈。在 2019 年下半年，我們看到諸如 FOREVER 21、Barneys New York 等諸多時尚品牌相繼宣佈結業，如何站在一名「商人」的立場上為品牌帶來更長遠的發展，成為了如今主理人們需要面對的重要問題。「時尚品牌應該在上升期接受外來注資並迅速擴大其產業規模嗎？」Jeans Touitou 對此的回答是：「人們對於公司化的時尚並沒有太大興趣。」A.P.C. 如今的產業規模小於許多同期誕生的時尚品牌、甚至潮流領域的一些後起之秀，但這樣低風險的穩步發展恰恰也為 A.P.C. 帶來了「生機」。
作為一個品牌的主理人，Jeans Touitou 在品牌經營上的態度可以説並不激進；但在服裝設計領域，他卻願意為一些「靈光一現」的想法承擔風險。除了與 Kanye West 的合作之外，A.P.C. 與設計師 Vanessa Seward 在 2012 年的一系列合作同樣飽受爭議。作為 Azzaro 的前度創意總監，Vanessa Seward 在 2012 年的 A.P.C. 合作膠囊系列中展現了其獨具個人風格的女裝設計，但其側重於散發女性魅力的美學觀點卻並不受 A.P.C. 支持者們的認可。
實際上，我們能夠從 Vanessa Seward、Kanye West 與 INTERACTION 的一系列合作企劃中看到 A.P.C. 的「冒險式」探索，儘管這樣大膽的做法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被否定」。除了「minimalist style」之外，Jeans Touitou 並不排斥 A.P.C. 被貼上新的「標籤」。
現在的 A.P.C. 比起 30 年前，無論在服裝設計上還是企業文化上，似乎都更具有「多維延展性」。在鞋履、配飾等方面的開疆拓土，包括與風格不同的設計師、品牌之間的合作，彷彿 A.P.C. 這棵大樹上蔓延的枝幹；在枝幹茁壯生長的同時，也不會令主幹偏離。支線、合作系列相對於主線的顯著獨立性，並不是每一個時尚品牌都能夠擁有的。秉承「minimalist style」的 A.P.C. 並不是在 30 餘年中毫無改變，只是 Jeans Touitou 為其選擇的「順應潮流」的方式並不是將品牌的核心語言全盤推倒、重新洗牌，而是如同「錦上添花」一般，為這棵參天大樹添上幾根令人驚豔的「新枝」。
WRITERKW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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