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源勝
我小學是在維摩院讀的。那時候的老師是全才,一個人包一個班教。所謂包,其實也只是教了語文和數學,其他如科學、健康等是沒有的,體育課就是甩給我們一個籃球,我們爭搶着嬉鬧着,不知不覺就是一下午。還記得搶到籃球的同學,寶貝一樣抱在懷裏,得意洋洋地在陽光裏拍打着,慢慢往一個較高的地方走去,大家的眼睛骨碌碌地隨着籃球上下轉動。搶到籃球的同學才不慌呢,高高舉起籃球,將軍一樣掃視全場,等他掃視夠了,威風夠了,猛地一下扔出老遠,大家便在一片叫喊聲中爭搶起來。如此循環往復,樂此不疲,就這麼簡單的遊戲,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太有趣了。
有時候老師也教我們唱歌,上午記憶力好,不能浪費了好時光,所以唱歌一般是安排在下午。依輪子轉,每三個班集中一起上音樂課。“亭亭白樺,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老師很抒情地唱,幾十個腦袋也跟着唱。唱着歌,似乎真的來了一陣微風,吹着我們的臉和頭髮。沒有上成音樂課的同學,羨慕地看着我們,有的還從窗棍子裏伸進腦袋,扮着鬼臉裝怪。我們唱歌不需要技巧,更不懂得抒情。以班為單位,比誰的聲音大,哪個班的聲音大,哪個班的學生便會很得意地看着其他班的學生,好像維護了班級榮譽,取得了重大勝利。三個班一起唱,一個班比一個班聲音大,太給力了,我們的臉震得緋紅,脖子上都冒出了筋,老師不得不捂着耳朵,敲着教鞭,停、停、停,哪有這樣唱的。而我們互相擠眉弄眼,對老師的話不屑一顧。
老師不得不再次敲打黑板,抒情、抒情,用感情唱,不是用喉嚨唱,又不是打仗比賽。剛好我們班上有一個經常掉鼻涕的人叫周舒勤,大家便盯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一般上午是語文課。大家一早來到教室,便打開語文課本一起朗讀,但好好的一句話總要被拖得老長,老師聽不慣了,太焦人了,你們平時説話也是這樣説的嗎?平時怎麼説你就怎麼讀啊,老師説,作文也是如此,平時怎麼説也就怎麼寫,比如敍述一件事情,事件的起因、經過、結果説清楚就可以了。
其實我是最喜歡作文課的了,為什麼同學們一聽作文課就頭疼呢。作文哪兒複雜呢,我在“説清楚”的基礎上,再描寫一點心理活動、人物風景之類等等,所以我的分數就比其他同學的高很多。那時候流行看作文選,作文選裏的好多作文,我反覆看,基本上都能背誦下來。寫好人好事之類的作文,我更是信手拈來,形成了套路。比如,寫幫隔壁五保户王大爺拾柴火,幫生產隊的冬水田扎缺口,誰家的豬跑到張奶奶的麥地裏怎麼也趕不出來,於是我寫了“真想罵它幾句,可它是豬,怎麼能聽得懂呢?”老師説,看看,擬人了,就這樣寫。其實,這句話是作文選上的句子,我只是背了下來。我的作文得到一次又一次的誇獎,便在維摩院小有名氣了。
兩條河從穿洞溝、佛子溝裏面無憂無慮地流出來,交匯在維摩院,再集中流向王家壩、獅兒橋、打船壩幾個村,維摩院是我們的學校,也是我們共同的樂園,大家都順着或者逆着河流,赤腳、摸魚、捉蟹,往往到達維摩院的時候,身上都給弄髒了、弄濕了,手上拎着的魚、蝦、蟹等基本上都成了老師中午碗中的美食了。
但我們還是樂此不疲,在河裏戲水、打仗、游泳。男生很調皮地脱光衣服,大張旗鼓地在河裏跑來跑去,害得女生遠遠地躲着,捂着眼睛,不敢靠近。其實她們的家就在對面呢,但必須等男生們高興地耍完了才能回去。一回到家裏,女生就會告狀了,對着大人數落着我們。於是就有被楸耳朵叫的、打屁股喊疼的、打臉哭的,各個村子都比較鬧熱。我們便很痛恨女生,暗暗規定男生和男生耍,女生和女生一路,就算遇到了也不招呼。這種僵持的關係持續到了村小結束、到完小讀初中才得以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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