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吉是西漢歷史上著名的賢相,其為政的最大特點就是為政寬大,識大體,這和他寬厚、低調的性格很有關係,史籍中記載的丙吉自漢宣帝劉病已出生開始登上歷史的舞台,正是他護住了長安監獄中尚在襁褓中的劉病已,不僅沒有讓劉病已遇害,還尋找獄中寬厚的女犯人負責撫養劉病已。
等劉病已稍大點住在掖庭之中,丙吉更是給予很多的關注,可以説,如果沒有丙吉,可能就沒有後來的漢宣帝了。當漢昭帝去世之後,劉賀又難堪大任時,又是丙吉向大將軍霍光提起了劉病已,才讓這個身世坎坷的孩子走進了霍光的視野,然後被迎立為帝。
劉病已即位之後,卻並不知道丙吉對自己的大恩,他後來知道還是因為曾經養育過他的獄中的女犯人來邀功,丙吉這才站出來還原了當時的實情,將真正有功的女犯人進行了賞賜。從這件事中也可以看出丙吉為人處事的寬厚低調。
也正是因為這樣,魏相去世之後,丙吉被任命為丞相,輔佐漢宣帝劉病已中興,《漢書》記載:“孝宣中興,丙、魏有聲。”
丙吉繼魏相之後成為漢宣帝劉病已時期的丞相,他識大體,為政寬大,得到了很多人的擁護,對待下屬寬仁是他的一貫處事風格,“於官屬掾史,務掩過揚善。”
這樣寬厚的態度為他結下了不少的善緣,丙吉的車伕是一個愛喝酒的傢伙,喝酒必醉,不過他從來不在上班時間喝酒,畢竟他的老闆是大漢的丞相,不能出絲毫的差錯。
但有一次,本來不會外出的丙吉臨時有事外出,而車伕卻喝了酒,當他敢走到車邊準備駕車的時候,突然胃中一陣翻滾,控制不住就吐在了車上,弄髒了丞相的馬車,這件事説大不大,説小不小, 稍微寬厚點的可能直接就將車伕趕出去。
丞相府的西曹斥責了車伕,想要將他趕走,另外給丙吉安排一個車伕。而丙吉則制止了西曹,説了這樣一番話:“以醉飽之失去士,使此人將復何所容?西曹但忍之,此不過污丞相車茵耳。”
然後讓人收拾了馬車,又臨時安排了一個車伕隨他外出,而原本的車伕則留下了醒酒,等他醒了之後知道了一切,很是感激丙吉的寬宏大量,在後來的工作中更加盡心,處處留意細節,希望能報的丙吉的大恩,不久之後,車伕表現的機會就來了。
他有一次外出,看到邊郡發奔命書來京,車伕本是邊郡人,曾在軍中待過一段時間,他熟知邊塞發奔命書之事,一般只有出現緊急軍情的時候才會命人用赤白囊(紅、白的袋子)傳遞軍情。
車伕知道邊郡一定出現了什麼緊急軍情,他趕緊跟着那人到了公車探聽消息,獲知是匈奴入侵雲中郡和代郡,車伕趕緊趕回丞相府,將這件事告知了丙吉,並提醒丙吉:“恐虜所入邊郡,二千石長史有老病不任兵馬者,宜可豫視。”
車伕跟在丙吉身邊時間長了,自然知道遇到這樣緊急軍務,皇帝很可能會召見丙吉入宮議事,因此提醒丙吉早作準備,以防到時候一問三不知。
丙吉很贊成車伕的説法,趕緊“召東曹案邊長史科條其人”,詢問並查閲邊郡的官吏情況,很快丙吉就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而皇帝也很快將丞相和御史召進宮中議事。
當皇帝詢問他們關於邊郡的官吏情況的時候,丙吉對答如流,將邊郡的官吏情況説了一大概,而御史大夫倉促之間難以給劉病已一個比較詳細的答案,劉病已對此很是生氣,大聲斥責了御史大夫。
兩相一對比,劉病已自然對丙吉讚賞有加,認為他盡忠職守,關係邊塞的情況。丙吉出宮之後,心中不免感嘆:“士無不可容,能各有所長。向使丞相不先聞馭吏言,何見勞勉之有?”
如果不是車伕的及時告知,或許丙吉也會和御史大夫一樣遭到劉病已的斥責,而正因為丙吉當初寬容車伕的醉酒嘔吐行為,而車伕又感恩丙吉的寬容,用自己的長處幫了丙吉一個大忙。馮夢龍將這件事記錄在了《智囊全集》中,並做了點評,即:
“容小過者,以一長酬;釋大仇者,以死力報。唯酬報之情迫中,故其長觸之而必試,其力激之而必竭。彼索過尋仇者,豈非大愚?”
在馮夢龍看來,丙吉和車伕的故事應該是“容小過者,以一長酬。”的最好詮釋,而“釋大仇者,以死力報。”則是另一個故事,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個故事則發生在北宋初期名將郭進身上。
郭進曾在北宋初年做西山巡檢,他治軍很嚴,“士卒小違令,必寘於死,居家御婢僕亦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部分士兵都戰戰兢兢,就怕犯了錯,因為一旦犯錯,不論大小,都可能被郭進殺死。
有一個軍校也犯了一點小錯,就害怕郭進追究他的錯處,於是先下手為強,誣告郭進暗通北漢,宋太祖趙匡胤親自過問,才發現這是誣告,於是將軍校送到郭進那裏,讓郭進殺了他。郭進雖然治軍很嚴,喜歡殺人,但同時他又很懂得權道,他對這個軍校説:
“汝能訟我,信有膽氣。今舍汝罪,能掩殺並寇,即薦汝於朝;如敗,即自投河,毋污我劍也。”
軍校答應了下來,在接下來參加對北漢的戰爭中取得大捷,立下了大功,而郭進也按照約定親自到宋太祖面前為該軍校謀了一個職務。
丙吉寬容車伕和郭進原諒軍校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他們本身犯的錯説大也大,説小也小,選擇寬赦遠比遠比嚴懲有用的多,只是很多人看不透這其中的道理,正如馮夢龍所説:“彼索過尋仇者,豈非大愚?”
當然馮夢龍也並非主張所有的錯和仇都能寬容,而是那種可大可小的錯,這樣既不違原則和律法,又能結下善緣,這善緣總有一天會得到回報。
馮夢龍的《智囊全集》中記載了很多的小道理,上至先秦時期下至馮夢龍所在的明朝時期的一千多個小故事,每個小故事都富含哲理。馮夢龍將這些小故事分門別類,融進自己的見解,結合歷史上的各個事件和故事逐一進行點評,引人發省。
無論是官場中人、商場中人就算是普通百姓都能從《智囊全集》中得到排憂解難、克敵制勝的智謀錦囊,可以説人人都能從中學到知識。
不過《智囊全集》在古代尤其是是清朝時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康熙帝在閲讀後將其視為“國之利器”,並説“不可示人”,因此在清朝只有很少人能夠看到《智囊全集》,凡是看的都將它當作至寶,著名的大才子紀曉嵐更是倒背如流,曾國藩、梁啓超等人都熟讀此書,放在案頭不停的閲讀。
清朝滅亡之後,此書終於得以在市面上流傳,很多官場上的人、商界的人等都爭相傳閲,因為他們能從中得到寶貴的東西。四姑娘也買了一套《智囊全集》,有原文和譯文,還有必要的註釋。
這套書大部分人的閲讀需求,如果只有原文,畢竟是文言文,難免有些晦澀,有不理解的地方,如果只有譯文,則可能失了原文的精妙,而這原文和譯文同時擁有則能讓所有想看這套書的人都能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説是相當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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