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弟弟還債結婚都要我出錢:怎麼跟原生家庭和解?

哥哥弟弟還債結婚都要我出錢:怎麼跟原生家庭和解?

作者|楊小米+娜娜 編輯|燕子

來源|我和劉先生的日常

你好,我是娜娜。

我這個人敏感、易怒、極度缺乏安全感,與人產生衝突會習慣性地拒絕溝通,甚至還有稍微的暴力傾向。

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從小到大,我都小心翼翼,避免沾上這些不好的習氣,但長大後卻發現,我已經潛移默化地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我有個相對比較糟糕的原生家庭,我也一直試圖逃離原來的家。

從上大學報考志願開始,到最後把户口落在天津,一個人手握一個户口本,再到選擇結婚、後來在北京買房,我一直在逃離,也一直在進行選擇。

01

我爸媽有三個孩子,我、哥哥和弟弟,我是不上不下的鐵疙瘩老二。

因為是女孩的緣故,我出生後奶奶壓根就沒抱過我,丟下一句“好醜”就走了,這個事情也是後來老媽跟我講的。

老爸從小也不喜歡我,凡是去哪走親戚,總會用一毛錢支開我,讓我去買糖,等買完回來,老爸早就帶着哥哥騎摩托走了。

小時候,老爸一直是家庭中絕對的強者,卻從來都不是我崇拜的偶像,而是我內心深處很害怕甚至恐懼的一個人。

相對於他的拳頭,家庭中的其他人都是絕對的弱者,因為我們的力量跟他相比,簡直就是螞蟻對大象。

老爸是個愛酗酒鬧事的人,還有很嚴重的家暴行為,總是在喝完酒之後,打媽媽和我們,媽媽的一隻胳膊就是被老爸給生生打斷了。

那次我的臉也被打得跟個肉包子一樣,幾天也消不下去腫。別人還都以為是我吃胖了,鬼知道我捱了多少巴掌。

之後多方求醫,老媽的胳膊雖然接好了,但跟正常人胳膊的靈活性還是有很大的差別,最多隻能翻轉45度,僵硬且不自然,而且再也幹不了重活了。

但為了不讓我們受委屈,老媽還是繼續忍氣吞聲地跟老爸過生活。

哥哥弟弟還債結婚都要我出錢:怎麼跟原生家庭和解?

平常家裏只要老爸不在,就是歡聲笑語,但他一回來,就沒人敢出大氣,生怕再惹他不高興無故捱打。

記得高三,正是準備高考的關鍵時候,老爸突然回來了。

本來説我高考回來看看來着,但卻因為爺奶在背後亂嚼舌根,老爸把老媽狠狠打了一頓,當天就坐火車走了,那時我和弟弟正在縣城讀書。

等老媽從老家趕到縣城,我看到老媽脖子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當時憤怒到極點,打電話跟老爸對峙,跟他大吵了一架。

緊接着又和弟弟去找爺奶詢問,到底我們哪裏得罪他們了,讓他們那麼有心告狀,心裏滿是憤怒。

結果,這種看似忤逆他的行為換來的是未來一個多月沒有生活費,我和弟弟就靠吃饅頭和鹹菜生活。

我那個時候,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工作,掙很多很多錢,離開這個家。

每次提到老爸,我的第一感受,根本不是課本里或是電視上別人家父親那樣沉甸甸的父愛,而是對他的既恨又怕,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成為老爸那樣的人,讓人深惡痛絕。

然而長大之後,當跟別人產生衝突,我腦海中卻會習慣性地想用暴力解決,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再到後來談了戀愛,當與男朋友發生爭執,我也會習慣性地冷暴力,拒絕溝通,只知道哭。

我逐漸發現,在我的身上集聚了太多不願意看到的影子:既有老爸的暴力傾向,也有老媽的軟弱受氣、極度沒有安全感。

甚至現在,有誰在我身邊猛地一抬手,我都會下意識地用手擋一下頭,生怕別人打我。

兩種性格的聚集,讓我的性格有時變得很擰巴。我努力逃脱,卻終究還是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個人。

現在每當看到白酒,我會生理性地犯惡心,甚至聞着酒味,都會有種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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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可能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一種東西了,我不想再成為深夜因為害怕捱打而無家可歸的小孩兒。

02

很幸運,我考上了大學。

大學報志願,我報考了離家很遠很遠,地處西北的一所大學,開始了屬於我的第一次逃離。

我一個人帶着行李箱,拖着卷被子,從阜陽到蘭州。

因為沒買到硬座,便站了23個小時,一宿沒睡,但等看到第二天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時,卻莫名地感到心安。

別人都是父母親自送子女上大學,我就自己一個人,自己辦理入學手續,自己買生活用品和被褥。

考上大學有什麼獎勵嗎?貌似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100塊錢買來的二手手機。

我清晰地記得那天我辦完一切手續,坐在大學體育館的階梯上,一邊吃着乾麪包,一邊吹着大西北的風不停地流淚。

我其實渴望來自家的關懷,但又害怕。無論如何,第一次離開,跟原來的家有了距離,我也算是有了喘息的機會。

大學期間,凡事基本都是我自己拿主意,好像也沒人關心我在幹什麼。

平時放假什麼的,我能不回家的基本都不回家,到合肥或者蘇州等地,利用寒暑假打工掙錢。

我難道不想家嗎?想,但想到一回家就是酗酒、爭吵、暴力,我就本能地拒絕,想離開。

畢業後,我沒有回老家找個安穩的工作,而是一個人來到北京,開始我的北漂生活。

跟大學室友合住在只有幾平的屋子裏,擠一張牀,房租也是我倆平攤,感覺還挺享受這種日子的。

在北京生活,人情味雖然沒有那麼濃厚,但反而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連呼吸,都覺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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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我最討厭接老爸的電話,基本上三句離不開錢,有時即使電話響了,我也會裝作沒看見沒聽見。

那時是來北京有一段日子了,我自己也是剛轉正不久,手裏攢了些錢,恰逢弟弟結婚,老爸沒有那麼多錢,於是便又盯上了我。

雖説嘴上是説跟我借,但我知道,與其説借,不如説是要。

老爸跟我直接要三萬塊,説我必須想辦法拿出這個錢,否則弟弟就沒辦法結婚。

我一下子就惱火了,我難道是家裏的搖錢樹嗎?

即使我是搖錢樹,也不能光知道需要錢的時候,搖一下,但從來也不問我這棵樹在外面是否健康快樂。

其實弟弟結婚,給多少錢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點心意,但老爸這種直接要求我拿幾萬的行為,讓我感覺我並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爭吵到最後,我還是拿出了3萬塊給老爸,讓弟弟順利結了婚。

心裏不憋屈是假的,好討厭要求我必須拿多少錢,説實話,為弟弟結婚付費,我並沒有這個義務。

但也有種快感,這是我第一次跟老爸的權威做正面鬥爭。

其實我知道老爸一直重男輕女,包括爺奶在內,從小就很不喜歡我,一直唸叨哥哥弟弟如果考上大學,他砸鍋賣鐵也支持,我長大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就另當別論了。

上高中時老爸會旁敲側擊地説村裏的誰誰家的姑娘很早就出去打工了,一個月能給家裏寄好幾千塊,我知道老爸是在暗示我去工廠打工,而我就當沒聽見。

哥哥弟弟還債結婚都要我出錢:怎麼跟原生家庭和解?

老媽卻一直支持我上學,其實我也動過早早出去打工的念頭,但一提到不上學,老媽就會哭,死活不允許我還沒高考就輟學打工。

她總是苦口婆心地跟我説考上或考不上,是能力問題,但她絕不允許我還沒考就放棄。

她想讓她的孩子通過上學改變命運。

我可能也是憋了口硬氣,不僅頑強地念完了四年大學,還順利地考上了研究生,也是我們村的第一個研究生。

《歡樂頌》裏面,樊勝美講過一句很經典的台詞:

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就是他的宿命。

可我知道我並不是樊勝美,我還有個愛我的媽媽,始終支持我、無條件地愛我的媽媽。

哥哥弟弟還債結婚都要我出錢:怎麼跟原生家庭和解?

在我人生好幾次轉折點的時候,始終在我的背後,不會讓我感到無所依靠。我的人生,因為有老媽的愛護,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03

在北京生活了三年,我逐漸有了自己的存款、工作、房子、愛人、朋友、同事,越長大,發現自己越有能力修補自己的性格和行為。

我決定改變,從自己做起。

當聽到天津有人才落户政策時,我就很心動,申報的門檻我查了,正好符合,所以就跟老媽商量想把户口落到天津。

老爸其實我也早跟他説了,但他自始至終都很不高興,好像我幹了一件背叛家門的特別羞恥的事情,氣呼呼地説了一句“你以後就不是我們家人了”。

我聽了之後,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生氣,天津本來就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不想錯過這波兒人才引進的利好政策,所以還是特立獨行地把户口給遷走了。

當我拿到只有一個户主的户口頁時,輕鬆自由,我終於可以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了。

而且我現在開始學會拒絕老爸的無理要求,不斷克服直面老爸的恐懼,該我這個女兒做的,我一定不會推脱,但不該我做的,繞開哥哥弟弟,光讓我去獨自承擔的事情,我拒絕。

之前哥哥娶媳婦蓋房子,老爸借了人家幾萬塊錢,一直沒有還上,老爸希望我幫他還,我果斷拒絕了。

因為我認為我沒有這個還錢的義務,不想讓老爸要錢要成一種習慣,也不想再看老爸的臉色行事,我自己要有判斷是非的能力。

在改變自己的同時,我還時不時地引導老媽不要那麼怕老爸,在這段不對等的婚姻關係裏,真的除了委屈自己,沒有什麼好處。

有一次,臨到吃午飯,老爸還沒回來,卻下起了雨,他打電話給老媽,讓老媽把飯給他送去,怕雨水弄髒了他的小白鞋。

我讓老媽偏不要去,如果吃就回來,不吃就拉倒,不慣他這個臭毛病,誰都不願意弄髒自己的鞋子,為什麼一輩子都要老媽端茶倒水送菜送飯的?

之後老爸跟老媽吵架,老爸威脅老媽,説要離婚,“假惺惺”地徵求我的意見。

我很果斷地説支持,離婚吧,反正你們過得也不幸福。

可能老爸怎麼也沒想到我會這麼説,氣得不行,半天都沒説出話來,但從此之後再也沒提過離婚。

有次打電話,老媽説突然感覺老爸變了,似乎知道自己年輕時候錯了,在為自己的錯做彌補,我想也可能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他會時不時地給老媽買一些新衣服,新鞋子,這在之前顯得是那麼不可能。

我也告訴老媽,不要怕他,有什麼想吃的就買,想穿的就買,錢省着也沒啥用,沒有就跟我要。

如果他挑事兒,要吵架,就跟他吵,不要怕他,嗓門一定要高。

很神奇的是,自從老媽慢慢強硬起來之後,老爸反而沒那麼強勢了,不再整天吆喝家人為他幹這個幹那個的,消停了很久,吵架也幾乎很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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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收入的提高,我也越來越自信,能調配自己生活,這種感覺真好,有存款也真好。

對於老媽,之前我上學的時候她是我最大的安全感來源,因為她的支持,我才一路讀到研究生畢業,才有了還算不錯的穩定工作,總想讓她生活得好些。

老媽沒有坐過飛機,也從來沒去哪真正地玩過,即使去哪個城市,也是去打工的。

所以我趁着年假就帶老媽去了廈門,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她真的是全程在看着飛機外面的雲朵,感覺能飛那麼高,好神奇。

那次旅行,我只帶上了老媽,帶她去其他的城市看看,要不她總以為世界就她生活範圍內的那麼大。

我帶她去了廈門的好多地方,去了植物園、廈門大學,還在鼓浪嶼閒來無事地住了兩天,去海邊吹吹海風,看看落日沉入水平面,愜意得很。

以後如果有時間,我還要帶着她四處走走,在她腿腳還靈便的時候。

對於老爸,我也慢慢地選擇淡化,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腦子裏也沒那麼多的空間承載這些不好的情緒。沒有那麼大的恨意了,也許也是一種原諒吧。

某次週末回家,老爸回來吃飯,居然破天荒地給我買了冰淇淋,我當時的感受至今都記得,不知所措,真的一臉懵逼,尷尬地説了一句謝謝。

因為實在不知道該以一種怎樣的情感面對這個冰淇淋,這是老爸第一次主動給我買東西。

原來遲到的親情,感受到的不是温情,而是束縛和負擔。

冬天的時候,我也破天荒地給老爸買了一件很貴的羽絨服,怕他老了凍着。

我倆算是和解了嗎?也許是吧,努力讓自己不會像之前那麼怕他恨他,就把他當作一個正常的父親看待。

我開始經營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門心思地好好工作賺錢,閒的時候可以去旅遊,想讀書的時候可以安靜地看會兒書,結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建立屬於自己的交際圈子。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真的變得不一樣了,見過的人、讀過的書、走過的路,成就了一個新的自我。

哥哥弟弟還債結婚都要我出錢:怎麼跟原生家庭和解?

我喜歡這樣的我,喜歡自己也是一種能力。

小 結

現在的我,活得很好,遠離了原來的那個家,有了自己的新家,結了婚,買了房,還算比較滿足,性格的缺陷也在自己的努力下慢慢修補,也算是一種自救吧。

老媽也逐漸懂得愛護自己了,不再那麼軟綿綿地任人欺負;老爸在家裏的吆喝也沒那麼大聲了,我們也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想法,現在這個家還算比較和睦吧。

記得曾有句話説:擺脱原生家庭的困擾,最重要的不是改變原生家庭,而是讓自己更幸福。

也是,一輩子很長,貌似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

逐漸走出來的我,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逐漸發現自己也是一個值得被愛和有資格愛別人的人,有人問我粥可温,有人與我立黃昏,足矣。

原來我是個不幸且幸運的女孩,與第一次生命和解,珍惜並享受着屬於我的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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