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找到這種直指北美亞裔針對性仇恨的根源,再多抗議、宣泄,或許也無法還北美亞裔一份應得的安全感。
據媒體報道,當地時間3月20、21日,美國和加拿大多座重要城市舉行了多族裔、各界人士參加的,呼籲結束針對亞裔美國人、加拿大人仇恨和暴力犯罪的抗議和守夜等活動。
這次聲勢浩大的抗議活動,直接導火索是近期發生在美國的一系列針對亞裔暴力犯罪行為,其中尤為突出的,是當地時間3月16日導致8人死亡(其中6人為亞裔女性)的亞特蘭大地區系列按摩店槍擊案,以及3月17日,75歲華裔老婦在美國舊金山市場街遭針對性襲擊後被迫持棍反擊的案例。
美國加州大學仇恨與極端主義研究中心最新發布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2020年,美國主要城市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增加了150%。加拿大媒體也曾報道,新冠肺炎疫情衍生出許多種族歧視問題。温哥華警察局表示,針對亞裔社區的仇恨犯罪(無論是華裔、韓裔還是日裔)的報告增加了600%。
可以負責任地説,此次北美亞裔社區如此集中地抗議、傾訴,是被密集針對性傷害後,憤怒積累到“過臨界”後的自然反應,是忍無可忍後的集中爆發。
追根溯源、綱舉目張,如果不能找到這種直指北美亞裔針對性仇恨的根源,再多抗議、宣泄,或許也無法還北美亞裔一份應得的安全感。那麼,什麼才是針對性仇恨亞裔的根源?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針對亞裔的暴力犯罪,其實只是更大、更深厚、更隱蔽的,系統性針對亞裔仇恨、區別對待和“冷暴力”的冰山一角——
早在北美大開發的所謂“金山時代”,美國、加拿大各級行政、立法機構就係統性、針對性地推出過一系列限制性政策和法令。以華人為例,美國和加拿大都先後在全國範圍推行過長時間的《排華法案》,華人不能入籍、不能就讀公立學校、不能和當地人通婚、華裔女眷也不得入境、落户的華裔男性要被迫繳納“人頭税”;一些州/省、市鎮則推出了更嚴苛、更露骨的地方法規,如當地企業不得僱傭華裔、當地居民不得向華裔出租房產等……
這些系統性的法律、法規和政策,直到二戰後才逐步被廢除,而美、加各級政府及立法機構正式道歉,則等到21世紀開始後多年。至於各種形式針對亞裔的“潛規則”和“玻璃天花板”,實際上至今也未曾真正消失。
如果説,歷史積累的問題,解決起來需要一段時間、一個過程,那麼今天的人們即便不能主動參與消弭針對性仇恨、歧視的進程,至少也絕不應站在其對立面,甚至充當無中生有、移花接木的推手。但在現實中,近年來一些美、加政要、名人,卻恰恰扮演了這種角色。
近年來,隨着亞洲經濟體的崛起和北美產業結構的改變,美國、加拿大一些地區出現了製造業外流、就業機會減少的狀況,一些政治團體、個人便利用當地部分民眾對此的怨氣,將矛頭直指亞洲國家以及來自這些國家的亞裔,力圖提振自己的支持率和選情。這種行徑,已在作為典型移民社會的北美,埋下了族裔隔閡的危險火種。而在新冠疫情暴發以來,美國一些政要為轉嫁不滿,掩飾和推卸自己防疫不力的責任,借族裔仇恨刺激選情、增大當選概率,將引發和擴散疫情的污水潑向亞洲國家和亞裔……
從亞特蘭大系列槍案可知,“政治性禍水轉嫁”的惡果,並未因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投票日的過去而告一段落。族裔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遇到適宜水土,就會隨時發芽開花。
近日,筆者小兒子在加拿大温哥華地區小學裏,和兩位韓裔同學一起,遭受到其他同學“亞裔傳播新冠”的族裔針對性語言暴力,這種針對性歧視範圍之廣、危害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僅僅針對個別突發性、偶發性暴力犯罪發出不平之鳴,遠不足以從根本上解決北美系統性、常態化歧視,尤其是“軟歧視”“冷暴力”,後者是“綱”,前者只是“目”。
亞特蘭大系列槍案發生後,美國聯邦、地方政府和部分議員、官員、政客相繼作出“團結起來反仇恨”的表態,也作出了“為亞裔受害者降半旗”等姿態,這當然能解決一些現實問題。但也要看到,這些姿態、語言背後,是真正意在推動族裔團結、反對種族主義?
或許,迫於仇恨性暴力犯罪所帶來的影響,美國、加拿大有關部門會在短時間內作出“姿態性動作”,甚至推出個別行政命令或法案,安撫憤怒的北美亞裔們。但這只是治標不是治本;只是“張目”不是“舉綱”。正所謂,破山中賊不易,破心中賊更難。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陶短房
編輯 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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