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戰區陸軍某邊防旅官兵駕艇出航展開水上巡邏。周彬宇 攝
東經108°,北緯21°,中國大陸西南端的北侖河入海口,矗立着著名的“一號界碑”。
由此向西,羣山綿綿;由此向東,滄海茫茫。
臨近春節,駐守這裏的南部戰區陸軍某邊防旅巡邏艇隊官兵,在“一號界碑”旁駕艇出航,迎着朝陽開始例行巡邏。槍帆兵黃奕嘉全副武裝,站在巡邏艇一側,擔負觀察警戒任務。
對於年輕的士兵來説,這段巡邏航程猶如穿越在“歷史的河流”——
130多年前,就在這裏,勘界期間,殖民者滋事入侵,手執短刃的中國軍民一次次在敵人槍口下衝鋒,換來的卻只是屈辱。
80多年前,就在這裏,“一號界碑”所在的欽州灣,成為侵華日軍進犯廣西的第一個登陸點。
70多年前,就在這裏,揮師南下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打響“東興竹山戰役”,殲滅了準備潰逃海南的殘敵,也宣告了廣西全境解放。
30多年前,就在這裏,人民子弟兵捨生忘死,保衞邊疆,使邊境地區重歸和平,進而迎來繁榮發展……
以史鑑今。在戍邊將士心中,“一號界碑”是祖國母親歷經滄桑的象徵。新兵入營,會先到此處上第一課,思憶抗爭歷史,堅定戍邊決心;老兵退伍,會陪着“一號界碑”默默地坐一會兒,一起看那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
“以‘一號界碑’為座標,更容易讀懂歷史和今天。”作為一名大學生士兵,黃奕嘉對戍守的這段邊關的歷史尤為關注。他説:“從積貧積弱到屢戰屢勝,‘一號界碑’前發生的血火歷史告訴我們,沒有共產黨就沒有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
當2021年第一縷霞光灑下,一面鮮豔的國旗在“一號界碑”旁徐徐升起。艇隊官兵聚集在此,用他們特有的方式向祖國宣誓。
教育儀式結束後,當日輪休的黃奕嘉主動申請加入巡邏值班隊伍。在他看來,今年是我們黨建黨100週年,新年的第一次巡邏,意義特別。
寬闊的水面上,巡邏艇破浪疾馳,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尾跡。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陸地。從組建那天起,這羣“陸軍水兵”就以高標準錘鍊自己的“雙棲”本領。
他們把目光從曾經熟稔的阡陌山野投向神秘的大海。潮汐、海流、航道……這些概念成為他們的新課程。原先在陸地上是射擊能手的官兵,到了搖晃不定的艇上卻會舉槍不穩。為此,他們專門選擇風浪大的時候,在艇上練瞄準……
風急浪卷,水花飛濺。
駕駛室內,艇長劉勝位手握船舵,密切注視航道情況,不時對照電子海圖,查看北斗衞星導航系統測算的航跡。
“有了北斗導航和定位雷達,我們徹底告別了以往靠經驗行船的歷史。”劉勝位説,如今巡邏,自己越來越有底氣。
回望駐防之初,日常巡邏,官兵只能划着竹筏,去迎擊海河相遇掀起的湧浪。
“如今,裝備了先進信息系統的新型巡邏艇,就像界河上一座移動的‘數字化界碑’。”劉勝位説。
巡邏艇抵近一片沙洲時,航海兵肖飛手中的設備指示燈不停閃爍。
“有情況!”經查證,信號是由民航飛機發出。肖飛迅速完成了一次信號“界碑”的查看,電子屏上還顯示着陸地邊境態勢圖和海空情況圖。
“隨着技術發展,我們的巡邏任務從點線管控向多維管控升級,從海陸空向電磁環境拓展。”艇隊隊長周彬宇説。
航跡不斷向大海延伸,“一號界碑”淡出視野。
艇隊官兵依次查看主航道上的座座界碑及其周邊情況,隨後趕赴此次水上巡邏的終點——1378號界碑。
20年前,1378號界碑勘立。該界碑位於北侖河出海口中間點的橫石沙洲上,更為精確地標定了中國陸地邊境線的終點和海岸線的起點。
至此,“一號界碑”徹底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悄然退出歷史舞台,成為供人憑弔的遺蹟景觀。
巡邏艇靠泊在1378號界碑的基座旁,官兵順着鋼梯,爬上界碑所在塔台。
極目遠望,船舶機工、中士楊金棟看到,航道上眾多漁船、商船往來穿梭,邊民養殖生蠔的蠔排一直鋪到水天之際。
“繁榮的貿易,給邊境帶來眾多商機,邊民陸續脱貧致富。”楊金棟説,“一號界碑”勘立的時代,中國被迫打開國門,被迫開放。新界碑勘立的時代,是中國最為開放的時代。
從“一號界碑”到1378號界碑的變遷,折射着中國近現代邊防史,也見證着改革開放後中國的發展進步。
溯流而上,是國家一類口岸、中國-東盟自貿區的橋頭堡——東興口岸。成為國家重點開發開放試驗區後,這個邊陲小城進入高速發展時期,年度外貿進出口總值已達數百億元。2019年,東興口岸正式啓動“一帶一路”通道,推動更為深度的開放。
邊陲,曾經遙遠;邊疆,曾經閉塞;邊關,曾經硝煙。如今,這些都已成往事。
今天的中國,已成為一個具有保衞人民和平生活堅強能力的偉大國家。中國人民滿懷豪情邁步新時代,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鬥,鞏固了邊陲,開發了邊疆,繁榮了周邊。和平、和諧、合作,成為邊關的新景觀新風貌。
界碑下,過去荒蕪的沙灣葦灘如今成為繁忙的“黃金水道”。駐守在這裏的一代代官兵和界碑一起見證着邊關的鉅變,憧憬着祖國更燦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