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小時候我們常通過天氣預報來預知天氣狀況,可結果多不盡人意,這除了當時技術手段遜色外,也從側面反映了一個事實,天氣的複雜多變委實難以預料,尤其是太陽雨、六月雪等極端氣象。而與天氣同樣繁複多變的就是人心,比如初聞斯德哥爾摩效應時甚至感覺三觀都碎了,且這也只是浩瀚心海的冰山一角。陳平安在探索人心的旅途中行路已遠,跋山涉水、遠隔重洋,見過人心萬千,但仍舊慢了師兄崔瀺一步,而這一步很可能就是天地之差。
其實拋開年齡和境界不談,崔瀺和陳平安師兄弟兩個人其實都經歷過真正的心境崩塌,前者當初“背叛師門”成為過街老鼠,導致境界崩毀嚴重,直至坐鎮寶瓶洲大驪近一甲子方才重回巔峯;而後者則是因為被人算計、由其父親手打碎本命瓷導致心境破碎,直到書簡湖第一次“問心局”後才慢慢補全,所以説兩個人在探索人心的道路上應該算是知己,畢竟這種經歷對其他人來講是可遇但不敢求的。
而二者之間的差距就在於崔瀺是靠自己走了出來,而陳平安是在前者的“護道”之下方才修補成功,雖然這種“護道”方式比較直接粗暴。但受制於當時的境界、眼界等等多方面問題,陳平安在心境修復上就只是大致完成,距離真正的完美心境仍有差距,而這就好比是煎好一塊牛排和能夠將它擺上客人餐桌,中間差着太多的精細活計。尤其是當下陳平安還要與崔瀺下那一盤人心大棋,一盤所有人包括崔瀺本人都希望陳平安贏的大棋,以他目前的心境根本做不到。所以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夠將心境補全至完美的大機緣,而這便是條目城出現的意義。
“條目”二字釋義繁多,而我傾向的是“整理安排細節”,因為它恰巧與陳平安當下實需的契機相吻合。陳平安的心境大體上已經修復完畢,欠缺的就是那些細微的精細活,也就是安排好所謂的細節,而這與條目二字的釋義正好吻合。而這一點從書中的兩處細節也能有所展現,其一是條目城出現的時機,這是在陳平安遠去北俱蘆洲、解決兩洲事宜之前。誠如先前所言,北俱蘆洲、寶瓶洲皆與陳平安牽扯至深,如何切割利益、維護關係本就難度很大,尤其是還要牽扯桐葉洲諸事宜,就更是考驗人心了,一個不小心甚至可能讓陳平安數十年心血付之東流,所以一個完美心境就更是意義非凡了。
第二就是陳平安在條目城前後態度的改變。在進入條目城之前陳平安的態度是符合他一直以來謹慎的處世態度的,但真正進入這裏之後陳平安的態度卻陡然改變,簡單一個“隨意”對陳平安來説卻是一個飛躍式的發展。而這種態度的變化很可能就預示着陳平安自身可能會發生有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這種變化的脈絡也符合陳平安自劍氣長城歸來之後一直的變化軌跡。
所以綜上而言,這個條目城應該就是陳平安補全心境的關鍵所在,待到他日從這裏離開後,一個“全新的”陳平安便會重新上線。心境完美、殺力強大、心計深遠且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的陳平安,幾乎就相當於崔瀺加齊靜春加左右三人合體,這樣一個人物想想都可怕,也只有這樣一個人物才能真正打敗有“繡虎”之稱的崔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