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邊經濟的成型、覆蓋節點的增加、邊際成本的控制和不斷沉澱的數據和技術實力,都讓天下秀呈現出了平台型公司特徵,這大概也是年報公佈後,其股價應聲漲停的原因。
身處中文互聯網的紅人經濟浪潮中,你很難將視線從天下秀這家公司的身上挪開。IMS(天下秀)成立於2009年,2020年8月在A股成功借殼上市,在當時被冠以“紅人新經濟第一股”的名號。
4月19日,它迎來了一輪真正意義上的大考——對外正式發佈2020年年報和2021年Q1季報。年報中披露的數據顯示,其年營業收入達到30.60億元,同比增長54.78%;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非淨利潤為3.73億元,同比增長47.80%,兩項指標都在去年保持了較高的年同比增速。與此同時,Q1季報也顯示其營業收入和扣非淨利潤同比分別上漲58.73%和48.35%。兩份財務報告發布後的第二個交易日,天下秀的股價應聲漲停。
由於2020年年報是天下秀上市後發佈的首份年報,因此頗為重要。從管理層對經營情況的討論和分析再到各項財務數據表現,財報中透露的訊息能夠勾勒出天下秀在過去一年的發展軌跡和其未來對於掘金紅人經濟的經營思路。簡單來説,天下秀希望在紅人經濟中扮演撮合供需雙端的角色,通過高效匹配有營銷需求的企業和具有影響力的紅人從中獲利。
然而長久以來,二級市場投資者對於該如何為天下秀估值這個問題始終存在分歧:部分投資者將其定義為傳媒公司,但同時也有人認為它應該被當作紅人經濟浪潮中的平台型公司估值。傳媒公司還是平台型公司?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帶來天差地別的結果。顯然,傳媒公司的想象空間極為有限,而平台型公司則有着更高的市值天花板。
從深層來講,這一估值分歧存在的原因無外乎和兩個問題相關:天下秀是否具備批量化、規模化創收的能力?以及,它能否明顯降低邊際成本水平?在接下來的討論中,我們也將從這一定位分歧切入,試圖分析天下秀到底是傢什麼類型的公司。
媒體型還是平台型公司?平台型公司是人類步入數字時代後的新興產物。由於互聯網的飛速發展和物流、支付、雲等數字化基礎設施的日益成熟,商業活動呈現出了兩個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特點:首先,人們有了突破以往時空限制的機會,能夠在更大的市場中做生意;其次,商業門檻被降低,表現為供需兩端同時爆發的情況。
在這一背景下,平台型公司應運而生。它們本身不生產產品,而是搭建場所讓供需之間能夠高效交易。由於參與交易的主體數量異常龐大,自然就需要平台型公司作為中心節點從中撮合來提升匹配效率,而平台型公司們通過或收取佣金、或賺取價差的方式營利。
與其他商業模式相比,平台型公司的特點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着眼於雙邊或多邊經濟的模式,也就是本身的主要職責不在於提供商品,而是聚焦於供需兩側的信息匹配;
第二,形成網絡效應並從中受益。被稱為“IT界三大定律”之一的麥特卡夫定律就指出,網絡價值與網絡用户數量的平方成正比。同理,平台型公司的價值也與其聯動的節點數量高度相關,呈現出極為明顯的規模效應;
第三,藉助開放性控制邊際成本。開放是平台型公司成長的立命之本,與傳統的“公司-僱員”制不同,平台型公司往往採用“平台-個體”的柔性合作機制。這種機制能夠有效降低人力等可變成本的支出,從而確保企業的利潤率水平;
第四,擁有來自數據和技術層面的支撐。由於匹配效率和效果決定使用者體驗,進而影響網絡規模的大小,因此技術“含金量”也成為判斷平台型公司發展前景的基石。
當然,平台型公司是否能夠崛起還與它身處什麼市場有關。例如商品交易是生活的剛需,類似亞馬遜、淘寶這樣的平台就隨之在全球快速崛起;而當消費者對出行、外賣等產生更多需求後,美團、滴滴等公司也就迎來了自己的發展機遇。簡而言之,市場越大,平台型公司從中崛起及發展的機會也就更多。
在年報發佈當晚,天下秀創始人李檬也在自己的個人公眾號中發佈了一篇長文,其中提到“我們對紅人新經濟賽道超過10年的專注和深耕,已經贏得了不同尋常的的獨特專業優勢”。顯然,“紅人新經濟”就是天下秀活躍的市場。
放眼全球,這十幾年恰好也是紅人經濟快速增長的時期。在海外,influencer marketing(影響者營銷)大行其道,成為不少品牌開展營銷傳播活動的標配;而在國內,從KOL到KOC,量級不同的意見領袖們也都在各細分領域中發揮更大效用。從微博、微信公眾號、抖音、快手到小紅書,紅人在消費者的決策鏈路中開始發揮難以替代的作用。
隨着企業對紅人經濟需求的增多以及紅人規模的不斷擴大,供需兩端間的信息匹配變得至關重要,這也助推了作為平台的天下秀在過去幾年的快速發展。
時至今日,在知乎“什麼樣的公司是平台型的公司”這一問題下,還能看到李檬在2018年8月給出的回答。你從標題中就能清晰瞭解他的態度,標題是“平台正在吞食世界”。
在回答中,李檬提到“Google、亞馬遜、Facebook、騰訊、阿里巴巴是當今世界最大的5家互聯網公司,你是否發現這些公司有什麼交集?在我看來,世界5大互聯網公司的最大交集都是平台型公司”。所以,相較成為想象空間有限的傳統媒體型公司,李檬從那時開始錨定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家在紅人經濟領域馳騁的平台型公司。
在年報發佈後,李檬甚至專門拍攝了一段紅人印跡明顯的短視頻來通俗化地解讀那些關鍵的財務數據。這則視頻的每一幀畫面都透露出一個清晰的訊息,那就是天下秀的平台化戰略已經初步成型。
主力軍WEIQ突進從天下秀年報中能夠看出,紅人營銷平台業務貢獻了公司絕大多數的營收。
數據顯示該板塊業務的營收金額為29.61億元,在整體營收中的佔比高達96.76%。與此同時,平台業務的毛利率也達到23.55%,高於“紅人經濟生態鏈創新業務板塊”的18.61%,表現出更好的利潤水平。值得注意的是,支撐天下秀平台業務的是WEIQ紅人營銷平台。
本質上,WEIQ在紅人經濟中扮演着中間撮合與交易平台的角色。它的一頭連接有營銷傳播需求的企業,另一頭則連接大量有營銷供給能力的紅人,通過大數據等相關技術進行供需間的有效匹配。目前,平台已經配置了諸如紅人賬號匹配、一鍵直連溝通、生成訂單支付、實時效果追蹤、營銷總結反饋、數據沉澱等在內的完整功能。
如前所述,平台型公司的價值與其聯動的節點數量高度相關。例如當參與的企業越多時,才會吸引更多紅人入駐;而當紅人資源豐富時,企業也會擁有更好的體驗,兩者之間由此形成良性循環。
在年報中,一個值得注意的數據是 WEIQ平台活躍商家客户在過去一年出現了顯著增長。2020年的客户規模達到8342個,同比增幅為31.7%。如果拆分來看,品牌商家客户和中小商家客户的數量分別為855個和7487個,年同比增幅分別為27.99%和32.14%。兩部分客户的佔比和增幅合理,增加的客户數為平台價值的提升夯實了基礎。
對於平台型公司而言,客户留存是一條不容忽視的“生命線”,它在體現平台服務質量的同時,也決定着未來平台能夠在單個客户身上獲得的生命週期價值。數據顯示,目前在WEIQ上活躍的商家客户中,品牌客户的留存比例高達77.99%,留存客户整體收入金額同比也增加了38.60%,這意味着WEIQ目前提供的服務已經能夠滿足絕大部分客户的需求。
從客户行業分佈來看,能夠發現大多數行業的頭部客户都是WEIQ平台的使用者。其中,護膚品、食品飲料、3C數碼、化妝品、日用品、網服電商等營銷傳播需求較強烈的行業,也成為了WEIQ最為主要的合作對象。從具體公司層面來看,WEIQ的客户既包括歐萊雅、伊利、華為、百事可樂、騰訊等行業巨頭,也涵蓋拉麪説、王小滷、元氣森林等快速崛起的消費新貴。
無論是行業還是具體公司分佈,均可發現WEIQ並非聚焦於某個垂直行業或場景,而應該被視為具有通用型能力的平台,這種客觀存在的通用型能力也決定了它未來的空間足夠廣闊。快速增長的訂單量從側面印證了這一判斷,年報披露的數據顯示WEIQ平台全年訂單量首次突破了百萬大關,達到了124.7萬筆。
得益於所瞄準的市場足夠龐大,WEIQ的這條增長曲線不僅一路向上,而且暫時還沒有觸碰天花板的隱憂。根據商務部發布的報告顯示,國內重點網絡零售平台的店鋪數量約為2000萬家。如果按這一基數計算,目前WEIQ在電商客户中的滲透率還不足千分之一;另外,年報也提到WEIQ平台對於商家客户的需求轉化率約為10%,從需求提出到最終落地執行之間仍然有大量的空間可待拓展。
可以預期的是隨着WEIQ能力的逐步成熟,客户數量的高增速還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持續下去。伴隨更多商家的入駐,其研發等固定成本會受規模效應影響被明顯攤薄。不斷被攤薄的固定成本和可控的可變成本相互疊加,最終推動平台型公司的邊際成本下降。
除此之外,商家帶來的更多新增訂單也將沉澱更豐富的數據。平台的供需匹配將在龐大需求的持續訓練之下變得更加精準,從而有效提升平台的競爭優勢,這也成為規模化、批量化創收之後帶來的另一大利好。
從佔有資源到佈局資源平台型公司快速發展的關鍵點在於能否形成類似“增長飛輪”的效應,也就是能否通過多端資源間的聯動形成自增長的自驅動力。所以在探討天下秀商業模式的時候,除了考察B端客户的各項指標,紅人資源的多寡也非常重要。
通過年報不難發現由於具有明顯的先發優勢,天下秀佔有着非常豐富且多元化的紅人資源。數據顯示WEIQ平台的註冊紅人賬户數已經累積達到147.44萬,其中具備迅速響應和成功接單能力的職業化紅人賬户數也達到29.06萬,同比增長幅度達到72.65%。
由於MCN機構在紅人經濟中扮演着批量化培養、扶植、管理紅人的特殊角色,它們對於紅人新經濟平台的成型也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目前,入駐WEIQ平台的MCN機構數量達到7491家,相較前一年增加了超過800家,這意味着國內大多數MCN都與天下秀建立了合作關係。
由於企業在營銷傳播方面的需求日益呈現出多元化的態勢,因此紅人資源的多元化程度也直接關乎匹配質量和體驗,而WEIQ眼下在紅人資源的佔有和儲備上也基本具備了滿足不同需求的能力。
從規模來看,WEIQ平台在頭部、腰部、尾部乃至納米級紅人上都有充足的儲備,這使得無論品牌商家還是中小型商家都能通過該平台尋找到適合的合作對象。與此同時,平台中可以對接的紅人也分佈在各個細分賽道內,從規模較大的影視娛樂、美妝、動漫遊戲、劇情搞笑類紅人,到相對邊緣的測評、營銷、職場、園藝類紅人,不一而足。
佔據着可觀的紅人資源以及平台匹配效率的持續提升,使得WEIQ平台在過去一年的客單價出現了顯著增加——由2019年的1982元提升至2020年的2375元,增長幅度達到19.83%。對比規模和客單價的變化,不難發現天下秀向着平台型公司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一般來説,媒體型公司和平台型公司的一大差別在於:由於可變成本增加和客户價值衰減,前者的客單價和利潤率會伴隨規模提升出現明顯下滑;但後者的規模提升則不會引發客單價和利潤率的激烈波動。WEIQ平台無論在客户規模、訂單量還是客户量上形成的多頭增長勢頭,顯示出其平台經濟效應正在迅速成型。
值得注意的數據是,WEIQ平台在報告期內腰尾部紅人獲得收入的佔比高達81.4%,這種去中心化的態勢意味着紅人經濟能夠惠及大多數參與者。這與叫車平台、外賣平台等其他典型的平台型經濟模式類似,即通過中心化平台提升分散節點間的匹配效率,不僅改善其中個體的收益水平,也能夠提升整個系統的運轉能力。
另外,從年報中還能夠管窺天下秀在未來的發展路徑,顯而易見的一點是它正在謀求從佔有資源到佈局資源的蜕變。換言之,它不再只着眼於對已有資源的獲取,也開始看重通過全產業鏈佈局提升整個生態內的資源生成能力。
比如它推出了IMSOCIAL紅人加速器,這款產品被定位為內容創業者的成長加速平台,為紅人和MCN機構提供包括紅人培訓、內容創意運營、商業託管、IP孵化等在內的一站式解決方案;而作為自媒體排行及版權管理機構過的TOPKLOUT克勞鋭,則承擔了紅人商業價值評估、行業趨勢研究及版權經紀管理等職能;除此之外,包括IRED教育等新產品的湧現也將為天下秀培育更加豐富的紅人資源。上述所有產品與WEIQ互為補充,完成了對紅人經濟產業鏈儘可能地完整覆蓋。
總而言之,無論從平台本身還是對產業鏈的未來佈局思路來看,如果將天下秀簡單定性為傳媒公司顯失公平。恰好相反,雙邊經濟的成型、覆蓋節點的增加、邊際成本的控制和不斷沉澱的數據和技術實力都讓它呈現出了越發明顯的平台型公司特徵,這大概也能解釋在年報公佈後其股價應聲漲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