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繁踩雷,大額計提壞賬準備,轉型中的長安信託還能否讓人信任託付?

4月15日,西安銀行發佈公告稱,近期收到股東長安國際信託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長安信託)通知,長安信託於2020年6月30日開始質押的7673萬股西安銀行股份已解除質押。如果按照去年中西安銀行6元左右的股價計算,長安信託為緩解流動性問題 ,一次性質押了西安銀行接近4.6億元的股權價值。

據悉,這筆西安銀行7673萬股的股權質押曾在2020年6月22日剛剛解質,8天后長安信託就再一次將其質押。面對外界種種猜疑,長安信託解釋其兩次質押西安銀行股份均只是“與信保基金申請流動性借款的正常流程”而已。但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就已經踩雷多次的長安信託,去年又不幸踩雷金凰珠寶騙貸案,超8億元的信託項目出現違約。

種種巧合讓人不禁聯想到,這家位於西安的老牌信託公司多番操作質押股權或許不僅僅是為了走一個“正常的借款流程”這麼簡單。

8億踩雷金凰珠寶,信託違約可能只是開始

作為國內首家進軍納斯達克的黃金企業,武漢金凰珠寶股份有限公司最早從2013年起便嘗試以1000公斤的黃金做質押從信託公司貸出2億融資款用於旗下房地產項目“武漢珠寶園”的開發,年利率13.5%。

而這家與之開展合作的信託公司正是長安信託,主導這筆信託合作的人則分別是金凰珠寶實控人賈志宏以及時任長安信託武漢區域總經理的程萬里。

2015年,長安信託的貸款到期,金凰珠寶也準時還本付息。隨着首次信託合作的順利開展,金凰珠寶正式開啓與金融機構的“黃金質押+保單增信”信託合作項目。通過黃金做抵押,並在保險公司為黃金購買保險的“雙保險”方式先後從東莞信託、民生信託、恆豐銀行等數十家信託公司當中貸出融資款接近200億元,其中也包括二次合作的長安信託。

頻繁踩雷,大額計提壞賬準備,轉型中的長安信託還能否讓人信任託付?

長安信託官網的產品介紹欄顯示,長安信託與金凰珠寶此後一共合作開展了三期黃金質押信託計劃,前兩期信託計劃發行規模分別為2億元和3億元,官網顯示已順利完成兑付。而於2017年10月發行的融資規模高達到10億元的“長安寧•金凰3號”,卻在2019年10月到期後出現延期兑付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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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間,其他信託公司跟金凰珠寶開展的信託計劃也相繼出現逾期現象。2020年2月,東莞信託申請法院對金凰珠寶的抵押品展開清算,卻意外發現後者質押的黃金根本不是上海黃金交易所AU999.9足金,而是金包銅的贗品。東莞信託隨即報案。

5月,民生信託與金凰珠寶開展的一筆6億元的信託計劃同樣到期,在百般阻擾前者意欲進行質押黃金第三方檢測無果後,金凰珠寶創始人賈志宏留下短信“別了”二字從人間蒸發,幾乎波及半個金融圈的金凰珠寶83噸假黃金騙貸案也隨之被徹底撕開。

從金凰珠寶2019年第三季度財報可知,金凰珠寶賬面貸款主要以長短期借款的形式在賬面呈現。其中,民生信託貸款餘額接近41億,恆豐銀行接近39億,東莞信託近34億,安信信託19億……,在這一長串的踩雷機構中,長安信託也榜上有名,貸款餘額顯示8.2億元。

據悉,在2020年中爆出假黃金案之際,長安信託依然選擇了進行兑付,成為繼民生信託、東莞信託之後,第三家選擇兑付的信託公司。有關於兑付的具體情況,長安信託對外表示與金凰珠寶合作的信託項目計劃全部投資者已順利兑付。但官網產品一欄卻顯示,此前因兑付延期的“長安寧·金凰3號”仍處於運行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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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由於金凰珠寶實控人賈志宏早在案發前玩了把“金蟬脱殼”從人間消失,金凰珠寶無法清償到期貸款,包括長安信託在內的一眾金融機構紛紛扭頭將保險公司告上法庭,訴求保險公司賠償其損信託財產損失。不過,由於案件牽涉面甚廣,案件實體部分的審理仍然停滯不前,並已超過常規審理期限。而長安信託與中國人保的訴訟官司,法院也只是駁回了中國人保的管轄權異議,並未進入實體審理階段,所以長安信託能否要回8.2億的質押貸款,至今仍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

事實上,這不是長安信託第一次“踩中大雷”。

除此次信託計劃曝出風險外,長安信託此前發行的多隻產品也曾面臨過兑付危機。公開資料顯示,除踩雷金凰珠寶外,截至目前為止,長安信託旗下還有其餘4只信託違約,融資方分別為山西聯盛、南京建工及其控股子公司和南京豐盛產業。

2012年,長安信託曾"跟風"介入煤改投融資大潮,裹挾過億資金浩浩蕩蕩投向山西煤企——位於山西柳林縣的聯盛能源(集團)有限公司(下稱:聯盛集團)。

長安信託旗下一款產品——“長安信託-煤炭資源產業投資基金3號集合資金信託計劃”就是這樣一款涉礦信託。據悉,這款產品2012年末成立,實際募集2個億,運作期截至2014年11月中旬。長安信託官網顯示,這隻產品總規模達12億元,預期收益率11%。其中第一期成立於2012年11月16日,規模達20000萬元;在2013年一季度,長安信託還為這個項目先後發行了第二期和第三期,其中第二期發行3.35億元,第三期發行6.64億元,合計融資規模達到12億元。按照其契約,信託到期後由自然人郭啓飛及山西聯盛能源投資有限公司回購樓俊集團股權收益權。

然而,緊接着,2013年底,山西聯盛集團被曝陷入一起高達300億元總額的債務危機,引發全國轟動。之後聯盛集團宣佈進行資產及債務重組。

而為聯盛集團提供融資服務的長安信託也不幸踩雷,多期信託計劃面臨兑付危機或到期償付壓力。

踩雷頻發,暴露信託公司風控缺口

資本邦注意到,自去年以來,信託風險逐步暴露,兑付危機頻頻出現,信託行業不良率持續走高。多家信託公司乃至行業聲譽嚴重受損,信託公司產品逾期現象也層出不窮。

據專業人士分析表示,這裏面有外部環境的因素,也有信託公司自身內部的原因。

隨着信託業監管趨嚴,信託公司在展業中合規問題日益凸顯,體現為在快速發展中風控意識、信託資產管理能力、風險處置能力上存在不足,核心業務模式尚未形成。

以長安信託“踩雷”金凰珠寶為例。有報道指出,長安信託與金凰珠寶及其背後的整個金凰集團展開的合作,遠不僅只有黃金質押信託計劃這麼簡單,長安信託因金凰集團所產生的資產損失,也不僅只是8.2億元。

據報道,包括長安信託武漢分公司總經理程萬里,金凰珠寶的賈志宏等在內的多家公司的高管或實控人之間除私下存在朋友關係外,在工作領域內也存在交叉任職、共同投資等一致行動或關聯關係。

2016年9月份,A股上市公司武昌魚一則股東增持公告顯示,長金投資(長安信託是長金投資的有限合夥人之一,程萬里為長金投資的執行事務合夥人委派代表)耗資2.85億元增持了武昌魚5%的股權。隔月,長金投資稱與武漢聯富達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及五位自然人簽署了一致行動人協議,累計對武昌魚持股比例達19.98%,一度逼近控股股東北京華普產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北京華普)的持股量。

隨後,各方上演了一出“增資奪權武昌魚”戲碼,卻最終遭到了武昌魚實控人的全力狙擊,最終這場鬧劇以賈志宏和程萬里為首的外來者不敵強勁對手黯然離場結束,並累計浮虧高達1.29億元。

如今,武昌魚因連年業績慘淡而“帶帽”,截至日前已連發三道退市風險提示性警告。長安信託出資的長金投資卻依舊高居ST昌魚第二大股東遲遲無法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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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武昌魚一役徹底失利。

但即便如此,在程萬里任職期間,長安信託也依舊沒有停止過給予賈志宏資金支持。據悉,2018年11月26日,賈志宏身後的金凰集團就曾將持有的北京環渤海正奇企業管理中心(有限合夥)99.99%股權全部轉讓給了長安信託。除此以外,還曾有媒體報道,2017年在公司股權轉讓內部混亂之際,程萬里還曾一次性批給武漢金凰珠寶30億元貸款項目,不過所幸之後項目在2018年被叫停,並追加抵押物將貸款敞口縮小到8億元。

2019年前後,程萬里跟隨舊主陳英,從長安信託遠赴東莞信託工作。此後,東莞信託也開啓了向金凰珠寶定向“輸血”的操作,之後便出現了清算假黃金的一幕。如今,外界已經無從得知程萬里任職期間,長安信託究竟批給賈志宏多少貸款,更無從得知在種種公司風控及合規管理失效情況下,有多少壞賬因此而產生。

事實上,“踩雷”金凰珠寶一事,僅僅暴露出了長安信託在項目管理和風控漏洞中的冰山一角。

據其4月30日披露的年報顯示,2020年長安信託存續的執行案件及訴訟案件共計14宗,標的金額合計為31.74億元,均為信託業務項目執行或訴訟案件;年內新增執行案件1宗,訴訟案件2宗,標的金額合計約為10.01億元。同樣均發生在信託業務項下。

此外,頻頻“踩雷”的長安信託也曾引起過監管層的注意。據報道,在2019年監管層剛剛拉開針對信託業的第三次風險排查大幕之際,長安信託就被陝西銀保監局處以了20萬元罰款,理由是“瞞報案件信息”。業內曾表示鮮有信託公司為此緣由而受到處罰,聯繫到長安信託多年累計的踩雷事故和不斷高企的資產減值損失,“瞞報”二字也格外凸顯出長安信託內部的風控漏洞和合規管理能力的不足。

多個項目面臨兑付危機、頻繁踩雷,無疑對長安信託的聲譽和業績產生了較大影響。

截至2020年底,長安信託新增預計負債3.57億元,較去年同期增長1.59倍,而這一數據在2018年還是零。此外,截至期末,長安信託計提壞賬準備3.28億元,較期初增長24.24%,而2019年期末計提的壞賬準備更是較2018年上漲接近30倍。同時,資產減值損失方面,2020年數據顯示,報告期內共發生9.32億,雖然較2019年的12.47億有所下降,但也依舊超過2018年6.79億元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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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業加速洗牌,長安信託能否順利轉型?

隨着個別信託機構“洗牌”,信託行業整體轉型發展已經成為大勢所趨。

在監管趨嚴的背景下,多數信託機構也開始積極探索“標品信託”的轉型發展。長安信託也隨之吹響了改革號角。

而在經歷了長達2年的高管變動和空缺後,長安信託終於迎來了新的“掌舵人”。

據悉,2018年4月,長安信託宣佈總裁崔進才因身體原因,正式辭職。隨後,來自寶能的張金順正式擔任長安信託董事兼總裁。然而,上任僅半年後張金順便宣佈因個人原因請辭離開。此後,長安信託公司總裁一職便陷入了長達一年的空窗期。直到2020年6月3日,長安信託公告稱,經陝西銀保監局核准,劉斌將出任公司總裁及董事一職。

上任不久,劉斌便將公司的改革火力對準了公司的事業部改革。9月份召開事業部轉型宣講會,今年春節不久再次發聲稱其改革的核心是風險分級與業務分類,這場改革堪比“時速300換輪胎”,更可比作“戰場之上換心臟。”

如今,辛丑之年已走過三分之一的路程,可長安信託的轉型之路或許才剛剛開始。在外部監管日趨緊迫之時,這場自風控部門開啓的改革究竟會以具體怎樣的形式落地,究竟何時落地,外界還無從得知。但在面對長安信託報表上日漸高起的壞賬和曾經頻頻踩雷的歷史,這場改革的效果究竟如何,長安信託能否真正行使信託公司“受人之託,代人理財”的職責和義務,仍然要打一個巨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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