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豫西拍攝的時候,順道去看望我們的老熟人蔡大爺,地坑院裏的柴火灶上,籠節呼呼地冒着熱氣,鍋底的瓦片還在咯噠咯噠的響着,這熟悉的聲音不禁讓人回憶起小時候家裏蒸饃的場景。問起大爺這鍋裏蒸的啥好東西?大爺笑着説,你們幾個今天算是趕得巧,我剛好在家蒸饃饃,還蒸的有甜米,你們等上一會再有20來分鐘饃饃就熟了,一會熱饃饃夾上我醃的鹹菜蘿蔔絲吃起來美咋啦!
説起白麪饃饃,蔡大爺回憶起以往的歲月
蔡大爺説小時候能吃飽飯就是我們這一代人最大的願望,這白麪饃饃那時候可沒敢想過,那時候家家户户都沒吃的,整天就是窩窩頭,窩窩頭裏面是樹葉菜葉啥也有,就這還吃不飽。遇上災荒年連窩窩頭都吃不上,自己小時候給別人家喂牲口,餓得都偷吃過黑豆豌豆,偷偷抓一把放嘴裏嚼起來滿嘴的豆腥味,那時候也覺得最好的美味。
自己打小飯量就大,從記事起就沒吃飽過飯,整天腦子裏想的都是吃,村裏人以前見面了都問:吃了嗎?自己記得吃得最飽的一次,就是十幾歲時候和村裏幾個娃晚上在水庫裏偷偷撈了一籃子的魚,幾個人就在水庫邊的破房子烤着吃,沒鹽沒調料,幾個人硬是吃完了一籃子的魚,那叫一個頂餓啊,連着兩天都不知道餓。那時候肚子裏都沒油水,有個娃吃完連續拉肚子,差點起不來牀,這也成了他們之間不能告人的笑柄。
80年代土地下放以後,老百姓的生活徹底得到了改善,交完公糧家家户户也都還有不少餘糧,逐漸的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白麪饃饃了。我這耕種了一輩子莊稼地,如今還耕種着十多畝土地,如今國家政策好,不用交公糧還別貼錢,地裏產的小麥留足自己吃的都賣了,玉米也是留上養雞喂騾子的全都賣了,地裏產的糧食也是我老兩口一年的收入。
説笑之間饅頭也熟了,蔡大爺揭開了籠節,伴隨着熱氣騰騰的蒸汽,白麪饅頭的特殊香味撲鼻而來,中間還夾雜着柴火的煙味,讓人回憶起小時候每次母親蒸饃的時候,熱饃饃蒸出來也沒有啥菜,搗上一碗大蒜澆點熟油,或者是夾點油潑辣椒,吃起來那叫一個美,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啥也不缺了,再如法炮製卻也吃不出兒時的味道了。
蔡大爺蒸饅頭不用籠布,用的是玉米衣,秋季收玉米收集起來洗淨晾乾,備足一年的用量,純天然綠色環保,還不用洗籠布,蒸出的饃饃也有一種天然的玉米衣味道,這也算是一舉三得。這一鍋蒸了有三十個饅頭,蔡大爺説自己飯量大,這饅頭蒸的自然也大,一頓飯吃2個饅頭不在話下。
熱情地蔡大爺拿出剛出鍋的饅頭讓我們吃,説這大白饃饃你看看多美,吃不了一個拿半個嘗一嘗我心裏也高興,這些饃饃可都是酵面饃,我從來不用發酵粉,那玩意蒸出的饃饃不好吃,別看我這饃饃沒饃鋪賣的白,但是咱這可是裏面啥也沒有,純天然的小麥麪粉。
説着又端出來了一大碗醃製好的蘿蔔絲,非讓我們夾些蘿蔔絲吃,説自己和老伴如今身體還行,不願意給孩子添負擔,如今還生活在地坑院裏,糧食和油葵都是自己地裏的,從來不缺,你看看我這菜裏多少油,吃起來可香啦。
説話之間蔡大爺2個熱饃饃已經下肚,掰開了第三個。大家直呼大爺好飯量,大爺笑着説,能吃才能幹,沒個好飯量咋會有好身體,自己年輕時候一頓最多吃過8個饃饃,還是村裏以前蒸的老式“半截磚”,不是現在的圓饃。如今雖然年紀大了,飯量不如從前,但是在我這個年紀,我這飯量還是槓槓的。
以前蒸饃做飯都是老伴的事,如今她年紀大了,還有高血壓,只能做些簡單的飯菜,這幾年蒸饃的任務落到了我手裏,今天鄉里有集市,老伴去趕集了,我不喜歡湊熱鬧,就留在家裏蒸饃饃了,還是我自己蒸的饃饃好吃,面硬揉的到位,大火蒸的時間也長,越吃越香,就是沒有菜,熱饃饃我我也能一口氣吃上三個。
一鍋饅頭讓蔡大爺回憶起了很多事情,和土地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土地和糧食在他們這一代人心裏佔據着很重要的地位,更是深知糧食的來之不易,年近80歲還養着一頭騾子耕種着十幾畝土地,如今的耕種土地早已不是謀生的手段,而是一種對於土地和糧食的不捨和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