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天在回民街旁邊的鼓樓樓下,我找西北旅遊社簽訂了西線遊。第二天我早起跟團,先在賓館旁邊吃早餐時,遇到一對退休夫妻帶着孫子,聽口音,我猜是四川人或重慶人,一問,正是川北廣元的,因為漢中親戚在西安,所以受邀前來旅遊。老人説,陝西語言可分為三種,陝北話、西安話和漢中話,其實漢中話跟四川話是一樣的。
隨後,我在賓館前上車。上車後,鄰座兩名遊客是來自蘇北的母女,少女陽光秀麗,剛讀大學一年級,很熱情地和詢問者打招呼。
女導遊是陝南人,説着一口比較標準的普通話,與賈平凹先生是同鄉,身高像北方人,面相和身材卻像四川女子,這似乎説明了秦嶺處於中國南北分界線的妙處:不單是山中的植物薈萃南北,就連女子,也吸取了南北的優點。
旅行車出西安城後,遂走高速路。過涇渭匯合處,我很想下車看看,摸索其是如何創造涇渭分明這個成語的,可惜在高速路上,不能停車。還好,導遊在車上作了簡單介紹,一車遊客一起往右邊的北方望去,無論是樹,還是堤,還是陽光,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一路想着渭河風光,不覺時間飛快。上午九點半,車到咸陽市渭城區漢陽陵。漢陽陵每個殯葬坑內的陶製豬狗都栩栩如生。出了地宮,門口突然飛來四五隻麻雀,嘰嘰喳喳,雖不美,卻似温馨的鄉音。
陵原上狗尾草成羣,風吹來,一片蒼茫。有工人割草,草倒處,不再見狗尾搖曳,只聞到童年鄉村稻草的香,風吹來,助長着我對童年夏日田野的感受:空氣中似乎全是金秋收獲與旖旎鄉愁,我甚至還看到一隻童年的螞蚱,在草叢中先是棲息,看到人來,又突地一飛,便飛入幾米外的草簇。這種感覺真好,天涯海角,亦有故鄉可記;鬃雪之年,也有童年可憶。
據瞭解,唐代詩人吟唱的樂遊原亦在此附近,讓人不禁想起一千多年前飄蕩在黃昏原野上的名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下午一點,我到達乾縣乾陵。唐高宗李治和武曌墓,大道氣魄恢宏,翁仲武士石像拄劍而立,或怒,或靜,或笑,或傲。
乾陵墓前,六十一名蕃臣石像之首俱失,但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右側松林有風,極雅,倘若坐在這裏捧一本書和一杯茶,與志趣相投的三朋四友一起,搖一把扇,聊一聊天,則更佳。
旅行車啓動,約行五六分鐘後又停下。大家下車,隨解説員一起,參觀乾陵陪葬墓之一的李重潤墓。
晚八點許,我返回西安,中途下車路過大雁塔。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我遙望大雁塔,華燈滿街,一路璀璨,它屹然矗立在不遠處,似乎仍在講述着千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