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起,校園大師劇《蔡龍雲》在白玉蘭劇場開演,那位離去三年的武術宗師被搬上台前,他14歲起戰敗俄國拳擊名將、拳打黑幫大佬、大敗西洋拳師、一生致力推動武學傳承和發展的事蹟通過話劇形式走到了世人面前,將正在消逝與當下社會和青年羣體中的武術精神、師承之道重新點亮。
那麼被世人奉為“中國最後一位武術宗師”到底如何一步步名震中外的呢?這要從他的幾場精彩大戰説起。
第一批九段武者、大學教授、武術指導、武術協會副主席、國家級比賽裁判、經典武術典籍作者、武術界宗師泰斗……蔡龍雲的頭銜太多太多。比賽和展示武術時,人們看到的蔡龍雲總是瞪出怒目、殺氣騰騰,但尋常時候,他更像個樂呵呵的慈祥老者。
蔡龍雲在武術界的地位是憑拳腳打出來的,他能有一身的好武藝都要歸功於年少時的勤學苦練。蔡龍雲1928年出生,他的父親蔡桂勤武行出身,是一位著名的鏢師,拳路強勁有力,以快為長,他所在的錦源鏢局常常往西北押運貨物,多年間從沒丟過鏢,因此他在業界名聲赫赫,地位很高。
蔡桂勤長期走鏢,很能吃苦耐勞,對培養兒子蔡龍雲方面也絲毫不手軟。
蔡龍雲4歲時便在父親的督促下開始習武,每天扎馬、練腿、拿大鼎,從早到晚練十幾個小時,上學後更改成了日復一日的早晚課,稍有鬆懈就要挨藤條,寒冬酷暑都穿着單衣。
小小少年不堪忍受練功的苦,也想過出走擺脱父親魔爪,但蔡龍雲還是堅持了下來。9歲時,他的迎面三腳、羅漢手等都已小成。
為了精進武藝,蔡龍雲去上海學習更多的拳法,幾年間在少林拳法、形意拳等方面都有大進益。尋常人撒嬌、過家家的年紀,蔡龍雲已經經歷了白班磨礪,培養出了堅定地信念和心志,蔡桂勤那時也許並未想到兒子在不久的將來會轟動整個武術界。
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盛行武術切磋,1942年,西方拳擊界向中國武術界下戰書,上海武術界決定選派武藝精湛的青年迎戰。
蔡龍雲的父親蔡桂勤擔任了選派委員,蔡龍雲聽説這件事後躍躍欲試,向父親提出參賽請求。蔡桂勤思量再三,決定讓兒子試一試,於是中國的參賽代表中出現了一個年僅14歲的少年。當時國人都憋着一口被西洋人歧視的惡氣,在報社的宣傳下,這場比賽關注度奇高,盛況空前。
比賽安排在回力球場,觀眾多達三千,對戰雙方一方是西洋知名拳擊手隊,一方是中國武術青年隊。蔡龍雲的對手是俄國拳手馬索羅夫。
馬索羅夫身材魁梧,上台後言行傲慢,挑釁意為十足,蔡龍雲在他面前略顯弱小無力,觀眾們興致不高。但當比賽打起時,人們被蔡龍雲的表現驚呆了。
他充分發揮自己的腿下功夫,左右開弓,靈活機動,拳腳輪番上陣,高大的馬索羅夫在他面前顯得如此蠢笨,被打得連連跌跤,毫無招架之力。
蔡龍雲最終以3:0的成績精彩大勝。報紙對這場比賽發佈了特別報道,大提國人士氣。蔡龍雲也就此成名,被人們稱為“神拳大龍”。
武術界寂寂無名的武者想出頭必須登門挑戰,一戰成名後的蔡龍雲迎來了不少挑戰者。15歲那年,蔡龍雲與黑幫來了一次交鋒。
那天他去看戲,戲罷正準備回程時忽然被一個人叫住了。那人是上海灘上有名的黑幫人物,看着蔡龍雲不屑挑釁道:“‘神拳大龍’這個稱號,你一個小毛孩也配!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蔡龍雲正是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時候,鬥志湧動,不顧什麼黑幫勢力,當場應戰,兩人隨即在戲園子的廳堂裏鬥了起來。
對方率先出擊,一個猛撲打來,蔡龍雲反應極其敏捷,靈巧閃躲,輕鬆將對方閃倒在地。黑幫向來橫行,對方這一跌丟了面子,頓時惱羞成怒,躍身而起,從背後將蔡龍雲鎖住。
蔡龍雲伸腿一挑,將對方翻了個跟斗,仰摔下去。黑幫大佬被“小毛孩”輕而易舉連摔兩跤,徹底顏面掃地,但也自知不是蔡龍雲的對手,最終憤憤而去。輕鬆打敗黑幫大佬的消息很快傳開後,蔡龍雲在上海名聲更加響亮了。
1946年,想一雪前恥的馬索羅夫帶着一個黑人再次挑戰蔡龍雲,這個黑人是當時美國的重量級拳擊冠軍魯塞爾。馬索羅夫向蔡龍雲叫囂道:“腿不是拳擊的強項,只打拳你敢應戰嗎?”蔡龍雲毫不含糊,當場放下狠話:“照打不誤!”
這場約戰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比賽當天,八仙橋青年會堂裏早早擺好了拳擊擂台,觀眾一片沸騰。健壯的魯塞爾戰意如火,挑釁着躍躍欲試,發達的肌肉迸發着對勝利的渴望。
蔡龍雲沉着,戰,兩人在擂台上擺好了對戰姿態。魯塞爾有着拳擊冠軍的實力,各種拳法輪番出擊,又快又狠。
蔡龍雲幾經躲閃和防守後漸漸適應了他的拳路,順勢轉攻為守,進前攻擊。蔡龍雲逮住機會狠打魯塞爾耳門,而後再快拳打胃,以“閃電連環拳”打得對方迎接不及,之後,蔡龍雲輕鬆躲過對方反撲,猛擊其頭面,種種拳法看得人熱血沸騰。
幾輪糾纏後,魯塞爾被蔡龍雲打得昏頭轉向,傷痕累累,最終在一記胃部恨擊後倒地不起。蔡龍雲4局連勝,在閃光燈與歡呼聲中退場。
這場比賽的決勝場面被拍攝者記錄下來,作家有感於這場比賽之精彩絕倫,特意為蔡龍雲作詩,讚美他拳法高深。這一戰後,年僅18歲的蔡龍雲在武術界獨佔鰲頭。
配得上“華人之光”這個稱謂的名人寥寥無幾,其中不能不提的一位便是李小龍。李小龍在美國乃至國際上聞名遐邇,被奉為“中國武術”的化身,但其實他也是蔡龍雲的崇拜者。
蔡龍雲年少成名,精熟多種拳法,拳路剛進飄逸,早年在賽場長勝不衰,晚年潛心研究武術技藝,是實戰技術與理論研究並舉的頂級武術家,被譽為武術界的泰山北斗。有人評價,憑蔡龍雲的武術造詣,完全有資格躋身我國上世紀頂級武術大師三甲之列。
建國後,國家迫切發展民族體育,蔡龍雲的精湛武藝有了比遠比賽場更廣闊的發揮天地。他作為青年代表參加了武術隊,並開始自己的執教生涯,一生裁判了許多國家級賽事、培養了許多武術名家、留下諸多武術書籍,對武術發展和傳承貢獻巨大。
2015年蔡龍雲去世後,上海體育學院為推廣他的武道師德、紀念他為武術推廣做出的貢獻,專門推出了《蔡龍雲》話劇,定期排檔開演。
張愛玲説“成名要趁早”,蔡龍雲的成名不僅趁了早,還趁了好,他像一杆標杆立在近代武術史上,長長久久地影響後輩。
武術代表的不僅是一種技術,也是一種精神,紛爭的年代漸行漸遠,和諧無為越來越盛行,鍾情武術的人也越來越少,聽過蔡龍雲名字的年輕人寥寥,但總有些東西會傳承下來,在光陰裏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