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網咖去哪兒了?有些悄然消失,有些改頭換面

本文轉自【人民日報海外版】;

身邊的網咖去哪兒了?

“你多久沒去網咖了?”不少人遇到這個問題時,給出的答案都是“一年以上”,有些人甚至已經記不清確切的時間。不論是上有老、下有小的“80後”,走上工作崗位不久的“90後”,還是更青睞手機遊戲的“00後”,網咖都已是稍顯陌生的事物了。

身邊的網咖在減少,這不僅是個別人的感受。天眼查資料顯示,2020年,網咖相關企業吊銷數量為3638家,登出數量為9250家,倒閉的共有12888家。

網咖都去哪兒了?這個行業有哪些改變?正在做什麼樣的調整?聽聽消費者和從業者怎麼說。

網咖越來越少了

在北京市海淀區某高校大門外不遠處,一家網咖大門緊鎖,人去屋空。

“這家網咖不溫不火了幾年,最後還是沒經受住疫情衝擊,倒閉了。”正在該校讀博士的高偉回憶起網咖的“黃金時代”,唏噓不已:“我剛上本科的時候,這家網咖每晚爆滿,機房裡人頭攢動、煙霧繚繞,去晚了根本沒有座位!”

高偉目睹了這家網咖從繁榮走向凋敝。“這家網咖的主要客戶群是附近的大學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同學們來得少了。疫情期間學校搞封閉式管理,網咖徹底沒了客源。”

同樣是在這所高校附近,陳濤的網咖正在苦苦支撐。“我這家店開了近20年,裝置更新了好幾輪,店名也換過,從沒想過不幹。但疫情讓我認識到,這個行業恐怕已經成為夕陽行業了。”

陳濤介紹,經營一家網咖所需投資很大,包括購置裝置、裝修等,裝置折舊很快。裝置升級需要高投入,流行的遊戲每隔幾年就換一撥,沒幾年就要徹底更新換代。此外,房租、電費、網費、裝置維護、衛生、消防等都是不小的花銷。“眼下能維持就維持,實在幹不下去就盤出去。”陳濤說。

要麼關門歇業,要麼勉強支撐,已經成為網咖行業的真實寫照。

企查查資料顯示,截至今年4月底,全國存續的網咖相關企業有12萬餘家,登記狀態為吊銷、登出的網咖相關企業各達4.1萬餘家和10.4萬餘家。

過去網咖主營的遊戲需求正由電腦端轉向手機端。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遊戲出版工作委員會發布的《2021年度第一季度中國遊戲產業報告》顯示,今年一季度,中國遊戲市場銷售實際收入為770.35億元,其中移動端遊戲(即手機遊戲)收入達588.3億元,佔領了超2/3的市場份額,遠超網頁遊戲和客戶端遊戲(指需下載客戶端、在電腦上執行的遊戲)。

二手商品市場的新動向也從側面印證了網咖行業的蕭條。在某著名線上交易平臺,記者檢索發現了大量二手電腦整機、電競椅、遊戲滑鼠等被網咖拋售的裝置。多數商品維護狀態不錯,出售者特意標註了效能,如“電腦配置能滿足‘吃雞’(一種射擊類遊戲的俗稱)”等;價格也很便宜,有些七八成新的高配置整機售價不到1000元。線上客服人員表示,這類商品來自停業網咖,成色好、貨源足,如果買得多還可以更便宜。

在陳濤看來,網咖行業的蕭條是不可避免的。“網咖的主要客源是年輕人,特別是空閒時間多、消費能力強的大學生群體。以前大學生還愛來上網,這一帶高校多,養活了周邊大大小小几十家網咖。現在各種娛樂手段越來越多,社交、多人遊戲等功能在手機上就能實現,大學生沒那麼愛去網咖了。”陳濤說。

在家“衝浪”,體驗更好

網咖的凋敝,原因主要來自需求端。

曾幾何時,更加流暢的網速和相對便宜的價格,是消費者到網咖“衝浪”的主要動力。近年來,家用電腦普及和網際網路提速降費,削弱了上述動力。

“我是2012年考上大學的。當年我和身邊很多同學填報高招志願、查詢高考成績都是在網咖完成的。”高偉說,早年間不論是家用寬頻還是單位、學校所用的有線網路,資費高、網速慢,可靠性也比較差,“那時能上網的家庭還要靠撥號上網,有些家庭沒有電腦,遇上一些需要在網上完成的重要事情就必須去網咖。”

“這幾年,校園網速度越來越快、資費越來越低。不少同學還自己在宿舍組裝整機,自然就沒什麼去網咖的必要了。”高偉說。

網路提速降費降低了高質量網路服務的門檻。工信部公佈資料顯示,2015年網路提速降費實施以來,中國固定寬頻單位頻寬和行動網路單位流量平均資費降幅超過95%。企業寬頻和專線單位頻寬平均資費降幅超過70%,各項降費舉措年均惠及使用者逾10億人次,累計讓利超過7000億元。

“開展提速降費以來,國內網路建設和資訊產業發展發生了巨大變化,網路範圍覆蓋之廣、網路傳輸速度之快、網路資費水平之低、網路經濟發展之強四個方面實現了全球領先。”國務院國資委財管執行局副局長劉紹娓說。

一些網咖設法用更高階的裝置留住消費者。“大螢幕曲面顯示器、高階機械鍵盤和遊戲滑鼠、四核四執行緒的處理器、環繞立體聲音響,能保證客人的極致遊戲體驗。這些裝置剛買了沒兩年,還有七八成新!”陳濤說。

但如今,高效能電腦和高階配套裝置的吸引力也在減弱。

“早就不去網咖了。你看我自己攢的這臺機器,花銷不到5000元,效能比網咖那些新機還好。”在“攢機發燒友”張迅看來,自己淘換元件、組裝電腦,不僅價效比更高,還能在家享受不遜於網咖衝浪的體驗。“我自己上網買了電競椅、機械鍵盤、遊戲滑鼠和音響等配套設施,有些是二手的,但樣樣不輸網咖水平。”張迅說。

近年來,“攢機”逐漸成為潮流,不少年輕人選擇購買計算機元件,自行組裝成整機使用,不僅價格比購買整機便宜,效能上也滿足了使用需要。

七八成新的顯示器、CPU主機板、處理器、顯示卡,賣主自己動手攢的整機……登入某著名網路論壇的“跳蚤市場”板塊,記者看到不少出售二手電腦整機或元件的帖子。即使價格實惠,留言區也不乏攢機“行家”們和賣主有來有回地砍價還價。“壓價的多,說明二手電腦元件市場的火熱。攢機的多了,去網咖、買整機的自然也就少了。”張迅說。

從“吧”到“咖”,挖掘新需求

一些網咖嘗試拓展社交屬性以吸引消費者。

“在家裡玩電腦再舒服,也不如和朋友們一起‘開黑’玩得嗨。”愛好電子競技的“90後”馬曉光是好幾家全國連鎖網咖的充值會員,常去網咖消費的他,連外出旅遊、出差時也不忘體驗一下所在城市的網咖。

馬曉光口中所說的“開黑”,就是約上三五好友,到網咖尋找一排相連座位,一邊口頭交流戰術,一邊組隊連線進行網路遊戲。然而,這類需求也面臨萎縮。“現在移動端的MOBA(多人線上戰術競技)類遊戲越做越好,只要有手機,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開黑’。現在,當我想去網咖時,越來越難約到人了。”馬曉光說。

一些網咖並沒有消失,而是改頭換面繼續存在。為了挖掘新的使用者需求,近年來,不少網咖轉型升級為“網咖”“電競館”“遊戲吧”等。顧名思義,“網咖”兼具傳統網咖的娛樂性和咖啡廳的舒適性,成功征服了不少年輕消費者的心。

“網咖打敗了遊戲廳,手遊又打敗了網咖,打敗舊業態的永遠是想象不到的新業態。”王磊是一家全國連鎖網咖的加盟商,他所經營的門店位於浙江省杭州市,附近坐落著不少高階住宅小區和幾所大學。去年夏天恢復營業後,店裡的生意一直沒能回到疫情發生前的水平。

王磊介紹,為尋求突圍,他想了很多辦法,如購置VR(虛擬現實)遊戲裝置,為充值會員提供更大幅度的優惠,承辦電競比賽、直播活動和戰隊訓練,增設更具私密性的上網區域和獨立包廂等,試圖從高階客戶群體開啟突破口。

在王磊的網咖裡,燈光明亮、環境整潔,裝潢風格近似於中高階咖啡廳,室內噴了空氣清新劑,牆上貼著禁止吸菸的標識。進門處,就是出售咖啡、茶水、甜品甚至蓋澆飯的櫃檯,大螢幕上正在播放遊戲直播,店內音響則不時播報玩家的最新戰績。“新型網咖和傳統意義上的‘網咖’完全不同,甚至不能說是同一種業態。它融合了餐吧、咖啡廳、直播間、電競俱樂部甚至檯球廳和桌遊吧等場景,集娛樂、餐飲、競技、休閒、社交功能於一身,不斷適應新生代消費者的需要。”王磊說。

“現在跟行業巔峰時期還是沒法比,畢竟升級之後價格也上來了,一些對價格比較敏感的消費者就不來了。”王磊認為,網咖本身就屬於重資產投入的行業,客戶黏性不高,加大投入、提升服務水平後必然漲價,就可能因此削弱獲客能力。“要使行業生存下去,就必須挖掘新‘剛需’,把握年輕人的消費心理,緊跟直播、電競等熱點,提升不可替代性較強的線下社交功能。”王磊說。(記者 汪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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