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四大案件,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恆案、藍玉案。
胡惟庸案和藍玉案可能是談論最多的案件,但胡惟庸案,我看過很多人分析,大部分都説胡惟庸是為誣陷謀反而殺,我沒有看到幾個人分析正確,今天我想給大家解讀一下胡惟庸案件。
解讀了胡惟庸案件,你也能懂,明朝官員內部的事情。
明朝建立後,明朝政治集團分兩部分,李善長領導的淮西派,也就是當時跟朱元璋打天下的一派,此派系勢力極其強大,包括徐達、常遇春等人。
還有一派為浙東派。
浙東派是劉伯温為首的朝廷勢力,大部分以後加入的文官為首。
對於淮西集團和浙東集團的對立,這是朱元璋特別願意看到的事情。
朱元璋的一生特別多疑,這也是他設立錦衣衞的原因。
朱元璋的錦衣衞甚至收編了很多朝廷重臣的管家和親屬,幫助朱元璋監管。
記得有一個官員夜晚在家打麻將,突然掉了一張,怎麼也找不到。
第二天上完朝,朱元璋留住他,給他一樣東西——丟失的那張麻將牌。
朱元璋通過警衣衞的監控,加上淮西和浙東的兩派互鬥造成的互相監管,大大的簡化了朱元璋對於管理工作。
這樣的三角形,也是朱元璋最願意看到的三角形。
但這個三角形逐漸的崩塌起來。
李善長和劉基的鬥爭愈演愈烈,甚至兩人的衝突逐漸擴大到了兩個勢力的正面衝突。
洪武元年,朱元璋外出巡視,李善長的親信中書省都事李彬,因為違法亂紀被劉伯温抓了起來。
李善長想救李彬。但李善長畢竟是政治方面的一個老狐狸,他不會明説放李彬,而是巧妙的説,天大旱,很久沒下雨了,應天正在求雨,為了蒼生,不要再殺人了。
劉伯温卻正面懟回去説:殺李彬,天必雨。
這也徹底激怒了李善長。
浙東集團和淮西集團不再是暗槍暗箭,而是徹底開始大規模的正面碰撞。
李善長利用天氣仍舊大做文章,淮西勢力也組織官員對劉伯温各種誣陷和檢舉。
最終在朱元璋的壓力下,劉伯温辭官隱退,浙東集團也遭到了打壓。
但劉伯温也不是善茬,劉伯温走之前,將自己的門生楊憲推舉為浙東集團的領袖,並在朱元璋那裏薦為御史中丞。
朱元璋怕浙東集團崩塌,允了。
由於劉伯温的浙東集團處於劣勢,朱元璋又開始扶持楊憲,楊憲開始帶領浙東派圍攻李善長。
兩派互相打壓爭鬥中,朱元璋看到了朝堂混亂,也看到兩幫勢力所掌控的大權。
朱元璋越來越覺得,所謂的權衡之術有沒有必要?繼任者有沒有能力駕馭這些弄權的人?兩個集團將來會不會成為明朝的威脅?還有那個分權過大的丞相制度!
朱元璋後來又招回劉伯温,浙動集團如虎添翼,徹底打壓了淮西集團。
當浙東集團以為自己要勝利的時候,朱元璋又覺得應該先從浙東集團先入手,因為言官們大部分都是浙東集團,太討厭了。
於是又故意冷落劉伯温,在封爵位的時候,李善長等老人封為公爵,而劉伯温被封為伯爵。
劉伯温理解朱元璋的意思,再次辭官,楊憲之後被朱元璋殺了。
當朱元璋殺死楊憲,啓用李善長,扶持的胡惟庸為宰相,浙東集團徹底屬於弱勢,但胡惟庸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毒死了劉伯温,又徹底打垮了浙東集團。
胡惟庸覺得自己將帶領淮西集團成為最後勝利者。
這時候,有一雙眼睛靜靜看着他表演,那就朱元璋。
勝利的黨魁胡惟庸和他的淮西集團把持了朝政,由於沒有制約,很多朝堂內外的官員開始投靠他。
胡惟庸逐漸膨脹起來。他有時候會覺得,如今自己勢力這麼大,是否有機會可以取代朱元璋呢?
他漸漸覺得這個對他言聽計從的朱元璋,沒什麼可怕。
他一步步探試着朱元璋的底線,很多大案要案甚至不請示朱元璋,自己專權獨斷。
但朱元璋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和不悦。
終於,他覺得是時候開始建立自己的皇權了。
明史記載:吉安侯陸仲亨自陝西歸,擅乘傳。帝怒,責捕盜於代縣。平諒侯費聚奉命撫蘇州軍民,日嗜酒色。帝怒,責往西北招降蒙古,無功,又切責之。二人大懼。惟 庸陰以權利脅誘二人,二人素戇勇,見惟庸用事,密相往來。嘗過惟庸家飲,酒酣,惟庸屏左右言:“吾等所為多不法,一旦事覺,如何?”二人益惶懼。惟庸乃告 以己意,令在外收集軍馬。太僕寺丞李存義者,善長之弟,惟庸婿李佑父也,惟庸令陰説善長。善長已老,不能強拒,初不許,已而依違其間。惟庸益以為事可就, 乃遣明州衞指揮林賢下海招倭,與期會。又遣元故臣封績致書稱臣於元嗣君,請兵為外應。
大概意思,侯陸仲亨從陝西回來,擅自乘坐驛車。朱元璋大怒,責令他到代縣捕盜賊。
平涼侯費聚奉命安撫蘇州軍民,整天沉溺酒色。皇上大怒,責令他往西北去招降蒙古,他無功而返,皇上又嚴厲斥責他。
兩人都提心吊膽的。
此時,胡惟庸暗中用權勢和財富對他們二人進行威逼利誘。
一向有勇無謀的二人,眼見胡惟庸已掌管朝政,便與他秘密往來。
兩人曾到胡惟庸家飲酒,酒酣時,胡惟庸屏退左右,對他倆説,我們所幹的事多不合法,一旦被發覺,該怎麼辦?
兩人更加惶恐。
胡惟庸於是將自己的主意告訴了他們,令他們在外面收集兵馬。
太僕寺丞李存義是李善長的弟弟,胡惟庸的女婿,李佑的父親,胡惟庸令他暗中遊説李善長。
李善長年紀已老,無法堅決拒絕,開始不同意,後來也模稜兩可了。
胡惟庸更加以為事情可以成功,於是一方面派明州衞指揮林賢出海招引倭寇,與他們約定日期相會舉事。另一方面又派元舊臣封績送信向元朝嗣君稱臣,請求出兵做外應。
正當胡惟庸坐着皇帝的夢時,胡惟庸的兒子墜死於車下,胡惟庸將駕車人殺死。
這件事被朱元璋知道了,朱元璋到時機也到了,藉此事做文章,重重的責罰了胡惟庸。
胡惟庸突然覺得那個聽話的朱元璋,態度大變,於是就決定要加快起兵。
九月,朱元璋藉故占城國的使臣來明,胡惟庸不上報,將胡惟庸抓起來,要殺胡惟庸極其黨羽。
當時有人報告朱元璋説,滿朝堂的人幾乎都算是胡惟庸的黨羽,怎麼辦?
朱元璋微笑,説:那就都殺掉!
當胡惟庸看着朱元璋此時狠辣手段的時候,才明白過來,自己只不過是朱元璋的一個誘餌。
從殺楊憲開始,朱元璋就準備肅殺這些黨派,留着自己還沒殺,是怕取消丞相制度引起天下文人的口誅筆伐。
胡惟庸覺得自己像一隻瘋狂的跳樑小醜。
朱元璋放縱自己成為反臣,就是要所有人看到丞相制度的弊端,誰指責取消丞相制度就是自己的餘黨。
這樣朱元璋於理於法都佔了上峯。
他太幼稚了。
浙東集團被淮西集團殺死,淮西集團被朱元璋滅掉。
朱元璋順便藉故滅掉了令他如鯁在喉的丞相分權制度。徹底肅清朝堂勢力和制度,拔掉所有刺,留給後代一個易於管理和安全的政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