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説，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如果一支部隊的最高長官是軟蛋窩囊廢，沒有謀略招數，那麼這支部隊的結局註定很慘。外國也總結了一句類似的諺語：一隻獅子帶領的一羣綿羊，能夠打敗一隻綿羊帶領的一羣獅子。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戰爭不相信眼淚，勝王敗寇，是戰爭這台巨大的血腥絞肉機的最高準則。誰笑到最後，誰就是王者。
今天筆者要給大家講的是宋金富平之戰的事，應該説，這是一場重大戰役，南宋和金國為此都準備了很長時間，都明白陝西的戰略地位之重要，因此雙方都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南宋也志在必得，希望通過這場大規模的決戰，改善戰爭態勢，然後借勢北伐，收復中原。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南宋的18萬大軍，在一個下午就被金國女真鐵騎肆意蹂躪，灰飛煙滅，造成了難以想象的慘敗，史學家評價，這是中原王朝在冷兵器時代，最慘、也最窩囊的一場戰爭慘敗。宋軍在富平之戰後就落入了完全的戰略被動，“誓師北伐，收復中原”也就成了一個空想。
先看戰爭之前雙方對戰爭態勢的判斷。公元1130年（南宋建炎四年，金天會八年），宋高宗趙構判斷金軍主攻方向仍在江浙一帶，遂命知樞密院事兼川陝宣撫處置使張浚，在陝西發動攻勢，以牽制淮南金軍。以主戰派面孔示人的張浚對戰爭形勢的判斷亦出現重大失誤，沒有做好準備，穩紮穩打，而是急於求成，轉守為攻。他盲目調整部署，提前預借了川陝地區五年民賦，集中起大量錢帛糧草，以供軍需。決意先分兵攻取同州（今陝西大荔）、鄜州（今陝西富縣）、延州（今陝西延安），然後尋機與金軍決戰。
這年七月，金太宗完顏晟鑑於四太子完顏宗弼（金兀朮）渡江南下失利，採納了三太子、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建策，將攻宋主要方向由江浙轉至陝西。金太宗遂命令完顏宗輔為陝西主將，並抽調渡江南征失利的完顏宗弼軍前往，與右副元帥完顏婁室合兵作戰。企圖集中兵力，先定陝西，爾後入川。從戰爭態勢的判斷上，雙方就存在很大差異，南宋連金國的戰略意圖都沒搞清楚。
1130年年9月，張浚集結五路大軍共18萬人馬移師富平縣，迎擊金軍。金將完顏婁室集結三路大軍共12萬人馬也進駐距富平縣80裏的下邽縣，決戰一觸即發。雖然張浚有“中興四將”的名頭，但實際上就是志大才疏，軍事水平有限。他曾經發布布告：“能捉拿完顏婁室者，即使是平民也可加封節度使，賞金白銀萬兩。”很搞笑的是，張浚在完顏婁室的眼裏，就是草包一個，完顏婁室也貼了個佈告：“抓住張浚者，賞布一匹，驢一隻。”
決戰前，宋將建議張浚應趁金軍未能合兵之機，先打突出部隊。張浚自恃勝券在握，執意致書金軍，約定於9月14日正式開戰。完顏宗輔接到戰書後，故意示弱以拖延時間，等待完顏婁室率軍抵達。張浚誤為金軍怯戰，更加驕傲輕敵，他甚至請以婦人之服送與金軍主帥，以譏其怯懦。完顏婁室抵達後，親率數十騎偷窺宋軍陣營，馬上作出了“人雖多，壁壘不固，千瘡萬孔，極易破耳”的評價。金軍對宋軍的挑釁故意置之不理，而是厲兵秣馬，積極準備，待張浚軍因驕而怠，喪失鬥志時，再發起攻擊。
9月24日，為確保騎兵衝鋒戰場，完顏婁室先派3000人填平宋兵設置的“葦澤”，率先進攻附近零亂不整、未設防禦的鄉民小寨。那些從遠而至的各州縣的運送糧食輜重的鄉民因沒有抵禦能力，又得不到宋兵的保護，在金軍鐵騎的突襲之下狼狽潰逃。絕大部分人如潮水一樣湧進宋軍營寨逃難，導致宋軍尚未開戰，陣營便陷入一片混亂狀態，軍心出現動搖。
金軍初戰告捷後，當日下午，集中優勢兵力，分兩路出擊。金兀朮所率右翼金軍遭到劉錡所部的頑強抗擊，完顏婁室所率左翼進攻宋軍環慶部，可奇怪的是，各路宋兵都作壁上觀，沒有過來支援。環應兵主帥趙哲見打不過士氣旺盛、戰鬥力強悍的金軍鐵騎，索性臨陣勒馬而逃，環慶部見主帥跑路，都扔了手中的武器，跟着一起潰逃。環慶兵的潰敗成為富平戰役的轉折點。其他幾路宋軍眼見友軍敗退，軍心不穩，不戰自亂，各自率部四逃。兵敗如山倒，張浚約束不住部隊，也只能率部後撤。從富平逃跑的宋軍丟棄了所有輜重物資，一直狂逃至鄧州才停下來稍作喘氣。就這樣，18萬的南宋大軍，在一個下午，就被金軍的鐵蹄踐踏而葬。
張浚為了準備這次戰役，他將陝西的賦税徵收到五年以後，後勤物資和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在此戰鬥中，金國將這些輜重財富全部“笑納”懷中。原本金國只是佔領了北宋的河北和中原地區，位於側翼的陝西是個巨大的威脅。如果陝西還在宋朝手裏，金國根本無法維持對於華北的統治。而南宋直至滅亡，都沒有再將陝西收復。
宋金富平之戰，金軍以少勝多，大破南宋18萬大軍，導致南宋基本喪失了陝西這個極為重要的戰略區，並且，“自五路既失，馬極難得”，宋朝從此後也失去了陝西每年提供的4萬匹戰馬的來源，南宋的國力遭到了空前的毀滅性的打擊。正是因為這場戰役的慘敗，在某種意義説，南宋徹底失去北伐金軍、恢復中原的希望。（原創首發/司馬千文）
參考資料：1.《宋史》；2.《三朝北盟會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