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景公在任期間在北聯盟秦國,擊敗齊國;在南扶持吳國,遏制楚國,為晉國取得數十年間難得的發展機遇。景公之時,剝奪先氏與趙氏家族權力,三軍六卿重歸晉公掌管,但晉景公意外死亡,這所有功績便成為遺產,留給了自己的兒子晉厲公。
《史記》中有段關於晉厲公的記載,“三郤讒伯宗,殺之。伯宗以好直諫得此禍,國人以是不附厲公。”晉厲公時期,顯然“三郤”已經重新在朝中掌握話語權,那麼“三郤”是誰呢?他們是郤錡、郤犨、郤至,他們來頭不小,是晉國四朝元老郤缺的後人。郤缺主要活動於晉文公、襄公、靈公、成公時期,也就是由內亂到鼎盛,再從鼎盛到內亂,郤缺皆有經歷,在三軍六卿的權力爭奪戰中,郤氏基本都未偏離政局中心。
在先克、趙盾等一代權臣,如滾滾長江浪花,所謂東逝水,一去不復返。“三郤”家族終於在晉厲公時成為名正言順的權臣,他們在朝中的話語權,可以左右君主抉擇。“三郤”與朝臣伯宗交惡,進讒言陷害伯宗,晉厲公便殺了伯宗,可見得朝中格局,已被“三郤”所壟斷。
晉國是個相當有趣的諸侯國,往往強盛於有權臣之時,亦往往衰敗於有權臣之時,晉文公時有先軫、趙衰、狐偃等,晉國因此強盛。晉靈公時有權臣趙盾,晉國因此陷入內亂。權臣遇明主,則國強。權臣遇昏君,則國弱。權臣們大多是相當有本事的人物,不管是遇明主或昏君,也都能取得著名功業。在“三郤”之努力下,三軍六卿的力量自晉景公的壓制下開始反彈,其凝聚力亦重新燃起火焰,在與秦國交戰中,在與楚國交戰中,均獲得勝利,這當然跟晉景公當年的籌謀不無關係。
“三郤”越強,則越顯晉公之弱。《史記》:厲公多外嬖姬,歸,欲盡去羣大夫而立諸姬兄弟。晉厲公對“三郤”的防範之心,越漸濃厚,便想提拔外戚,因為寵姬的耳邊風,導致晉厲公產生幻想,想借此機會奪回權柄。正好在與楚國的鄢陵之戰中,“三郤”與另外一個權臣欒書之間有所爭執,欒書便成為晉歷公陰謀除掉“三郤”的先鋒官,將郤至派遣到洛京,與公子週會面。這位公子周在晉國朝臣中頗有聲望,是當年晉襄公的後人,時有傳言説是他將繼承晉國君位。顯然晉厲公與欒書的陰謀得逞,郤至謀反之罪在其會面公子周時,就已經成立。
“三郤”顯然還未意識到危機的存在,《史記》:八年,厲公獵,與姬飲,郤至殺豕奉進,宦者奪之。郤至射殺宦者。郤至竟然輕描淡寫的就將晉厲公身邊的宦官殺死,根本就沒有把晉厲公放在眼中。這對晉厲公而言,當然是莫大的恥辱。在這年的冬天,晉厲公命令八百兵士攻殺“三郤”,終於夢寐以求,取得君權,指日可待。
《史記》:胥童因以劫欒書、中行偃於朝,曰:“不殺二子,患必及公。”這位胥童作為晉厲公誅殺“三郤”的絕對功臣,對形勢的判斷也是相當驚人,他認為必須要將欒書和中行偃兩人殺掉,才可保晉厲公的君權不至於旁落。但晉厲公顯然是個優柔寡斷的君主,他卻認為殺戮太重,不願株連兩人。這便是給晉厲公埋下了禍患的種子,更大的危機,將被欒書和中行偃所發動!